和游览车逆向而行,都极缓慢。山顶近在眼前,车在酒店后门旁停下,从里面穿过,再往前走就是一大片高尔夫球场地,这是个他们俩理解不了的运动,于是径直坐到遮阳伞下漫无目的的等着。

他们俩坐的地方能看到已经挥完一杆的陈弘丰他们,在球童带领下往草坪更远处走去。许钰跟在几个人旁边,只有她手上没有拿球杆,被陈宿平牵着一起走。

“他们俩感情好吗。”陈页问陈宝彤。

“不知道,反正不会像我妈以前那样跟他吵架。”陈宝彤想了一下:“不过吵不吵架也代表不了什么。”

陈页摸摸她的头,既想安慰,又想到自己,有些不自然,他最近才单方面跟陈宿嵘吵了一架。

上周末晚间有女人打电话给陈宿嵘,在那之后陈太也打了一通,陈页大概知道事情始末,可能是陈太中意的某个未来儿媳被陈宿嵘爽约。

那天他们刚从医生那里得知陈页身体的检查情况,那个能孕育的器官,经过十几岁时的人为控制,停药后在这一年里又逐渐恢复,近来的不适就是它的变化引起的。

如果不用药控制,可以考虑是否手术改变为单性别。另外医生还提醒他要注意避孕,单看陈页的二十岁实在青春,但明显是有性生活的迹象。这次的没有怀孕只是在这种紊乱恢复期的侥幸,医生告诉陈页,之后可能会有短暂且突然的出血,区别于正常女生的月经,它并不是周期性的。在有过这个现象之后,不避孕就不会像这次这么幸运了。

医生口中的幸运让陈页心绪复杂,他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并没有怀上不伦的孩子,还是该遗憾自己牵系陈宿嵘的那个预想暂时落空。

他也不知道陈宿嵘对于这件事是怎么看的,接他从医院回家时陈宿嵘只说没事就好。陈页想自己的心情就是从这句话开始变差的,到了那通女人打来的电话时更恶劣,等陈宿嵘接陈太的电话时,陈页已经是瞪着眼看他了。

“他们都瞎安排,”陈宿嵘挂断电话后向他走过来。

陈页有些气势汹汹的明知顾问:“安排什么?”

“给你安排一个嫂子。”陈宿嵘开着玩笑,觉得这样的陈页很少见,像个磨牙吃肉的素食小动物。

陈页折完手指,不自觉地咬起指甲:“所以你觉得,我没有怀孕其实更好。”

“所以?这两件事不具有因果关系,”陈宿嵘抓住那只手放下,不让他继续咬。顺势拉着他坐到床上,将陈页抱进自己怀里,抚摸着他的小腹。

“不过,对你来说是好的。”陈宿嵘在留有遗憾的幻想里觉得现实其实是最合理的:“大学还没念完,就跟哥哥生一个孩子,很可怕,是不是?”

陈页没有想过这些事,他只是对陈太的步步为营感到一种不安全,兄弟关系保障不了什么,甚至会让他们成为财产争夺的对立方。陈页并不怀疑爱,但只怕这种爱是他的自以为是,始终比不上被法律认定的婚姻关系,或者某种实际的联结,比性更牢固的,性的后果。

“对你来说也是好的,”他知道自己在说赌气的话,但这种消极的情绪和想法只靠二十岁的他是没法消化的,他只有去折腾陈宿嵘:“结婚前,没有什么麻烦需要处理。”

陈宿嵘将他的脸扭过来,美丽的脸,情绪让它变得复杂,又扭曲。

“这是傻话。”

“你当我傻而已,”陈页将手里擦头发的大毛巾甩到陈宿嵘身上:“我们之间是你先开始的,你现在想不管我!”

陈宿嵘笑起来,看着他的眼睛,委屈无助得好像是一个手无寸铁的被害者:“我们之间,永远是我更爱你。放心,哥不会走,也不会有别人。”

这段关系的密不可察从一开始的欢愉,变成了现在的某种桎梏,现实和爱在各自的抉择里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