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,就再也压不下去,心口那个空了许久的洞,开始疯狂地往里头灌着冷风,疼得他几乎站不稳。
“江离哥哥!”
一道娇俏又带着点蛮横的声音,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。
永安公主提着裙摆,身后跟着一大群宫女内侍,浩浩荡荡地就走了过来,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欣喜。
她像是没看见旁边的许子渊,径直走到江离面前,仰着脸,笑得明媚又张扬。
“我听说许老夫人病好了,特地过来探望,没想到你也在这儿,真是巧了。”
她说着,就自然而然地伸出手,想去挽江离的胳膊。
江离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,避开了她的触碰。
永安公主的手停在半空,脸上的笑僵了一下,但很快又恢复如常,只是眼底闪过一丝不悦。
“听说你身子大好了,父皇和我,总算能放心了。”她柔声说着,摆出一副体贴入微的模样。
不远处的屋檐下,沈舒荣正扶着柱子,拼命地喘着气。
脚踝处的疼痛越来越清晰,可她顾不上。
她得赶紧走,立刻,马上。
那个扶着她的丫鬟已经去前头叫人了,她一个人站在这里,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。
她忍不住,回头看了一眼。
就那一眼,她看见了永安公主,看见她脸上对着江离的娇羞笑意,也看见了江离虽然避开了,却没有出言呵斥的默许。
公主,将军。
郎才女貌,天作之合。
她忽然就想起了在云州时,张免在饭桌上说的话。
皇上要把永安公主许配给他冲喜呢。
原来,是真的。
也好,这样也好。
沈舒荣慢慢地直起身子,心底那点残存的,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慌乱,彻底平息了。
她什么都没了,只剩下肚子里的这个孩子。
而他,也即将拥有他该有的一切。
他们之间,早就该断得干干净净。
她转过身,不再看那边的热闹,扶着廊柱,一步一步,朝着后门的方向,慢慢地挪了过去。
背影挺得笔直,再没有一丝一毫的仓皇。
后门的门槛有些高,沈舒荣的脚踝肿着,跨过去的时候,身子晃了一下,被一旁的丫鬟眼疾手快地扶住。
“容大夫,您慢点。”
许府的马车就停在巷口,车夫已经在了,见她出来,赶紧放下脚凳。
沈舒荣道了声谢,扶着丫鬟的手,忍着疼上了车。
车帘放下,隔绝了外头冬日的暖阳,也隔绝了那道让她心神不宁的视线。
她靠在软垫上,慢慢地吐出一口浊气。
走了,总算是走了。
马车缓缓启动,车轮压过青石板路,发出规律的咕噜声。
送她出城的丫鬟是个话多的,见她一直不说话,便主动找着话头。
“容大夫,您这回可真是给我们老夫人解了大难题了!您是没瞧见,前些日子老夫人疼得,整宿整宿睡不着,我们这些做下人的,看着都心疼。”
沈舒荣只是从鼻子里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丫鬟也不觉得尴尬,自顾自地往下说,指着车窗外一处高大的府邸,语气里带着点炫耀和敬畏。
“您瞧,那就是永宁侯府。”
沈舒荣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。
朱红的大门,威武的石狮,门楣上挂着黑底金字的牌匾,上书永宁侯府四个大字,笔锋苍劲,气势逼人。
她认得那地方。
那曾是将军府。
丫鬟的声音还在耳边响着:“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