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公府派来的马车宽敞又平稳,里头铺着厚厚的软垫,可沈舒荣的心,却一路都悬着。

她用一块半旧的青色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,只露出一双眼睛,又对自己化名容淑,说是南边来的游医。

国公府的管事见她这副打扮,虽有些奇怪,但想着高人总有些怪癖,也没多问。

半个月后,马车停在了京城护国公府的后门。

沈舒荣跟着管事,穿过几道回廊,才进到一间雅致又暖和的屋子。

屋里燃着上好的银丝碳,熏着安神的檀香。

一个穿着绛紫色遍地金褙子的老太太,正歪在榻上,由丫鬟捶着腿。

许老太太见她进来,挣扎着想坐起身。

“你就是张副将信里说的那个容大夫?”

“民女容淑,见过老夫人。”沈舒荣屈膝行了一礼,把礼数做的格外周全。

许老太太打量着她,见她虽然戴着面纱,可那双露出来的眼睛清凌凌的,身形也纤细,不免有些疑虑。

这么年轻,真有那通天的本事?

“不必多礼,快起来吧。”

沈舒荣上前,在榻边的小凳上坐下,隔着一方丝帕,将手指搭在了许老太太的腕上。

她闭上眼,静心诊脉。

屋子里静悄悄的,只听得见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。

片刻后,沈舒荣睁开眼。

“老夫人这头疼之症,是因常年思虑过甚,气血两亏,心神失养所致。”她收回手,语气笃定,“并非什么大病,只是需要耐心调理。”

许老太太身边的管事妈妈听了,撇了撇嘴。

这话,之前那些大夫哪个没说过?

沈舒荣像是没看见她的表情,不紧不慢地从随身的药箱里,取出一个小巧的布包,摊开来,是一排长短不一的银针。

“我先为老夫人施针,疏通经络,再辅以汤药,半月可见效。”

第64章 可怜之人

她净了手,捻起一根银针,看准了穴位,动作又快又稳。

许老太太只觉得头顶微微一麻,一股若有似无的暖流,顺着那处,慢慢散开。

连日来那种针扎似的疼,竟真的轻了些。

针灸之后,沈舒荣又写下一张药方,交给了管事嬷嬷,临走前,她还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用素色锦缎缝制的香囊。

“这里头是安神助眠的药草,老夫人夜里放在枕边,能睡得安稳些。”

许老太太接过香囊,闻了闻,一股清雅的草木香钻入鼻尖,烦躁的心绪,竟真的平复了不少。

她看着沈舒荣,眼里的疑虑,变成了实实在在的欣赏。

接下来的半个月,沈舒荣每日都来为许老太太施针。

老太太的病,也真如她所说,一日好过一日,不过十来天,就能一觉睡到天亮了。

府里上下,都对这位戴着面纱的容大夫敬佩不已。

许老太太更是拉着她的手,怎么看怎么喜欢。

“好孩子,你的医术,真是神了!”她精神好了,话也多了,“老婆子我这把年纪,就没见过你这么有本事的姑娘,我看,你也别走了,就留在府里,我认你做个干孙女,往后,有我护着你,没人敢欺负你!”

沈舒荣听了,只是淡淡一笑,缓缓地摇了摇头。

“多谢老夫人厚爱。只是民女闲云野鹤惯了,志在四方,实在受不得这富贵约束。”

许老太太愣了愣,随即拍了拍她的手背,“你这丫头,倒是跟旁人不一样。”

她也不再强留,只吩咐下去,把早就备好的厚礼抬了出来,金银玉器,绫罗绸缎,沉甸甸的两大箱。

“老婆子一点心意,路上用得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