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就是。”沈舒荣站起身,嗓音轻轻柔柔的,听着让人安心。
她让妇人把孩子放在旁边的长凳上,伸手探了探孩子的额头,又翻开眼皮看了看,最后搭上了那细弱的腕子。
“是风热,烧得有些高了。”沈舒荣收回手,“我给你开两副药,回去煎了,拿温水给孩子擦擦身子,今晚就能退烧。”
“这……得多少钱?”妇人抱着孩子,局促地捏着衣角。
沈舒荣把包好的两包药材推过去,“都是些寻常草药,不贵,三十文。”
妇人明显松了口气,从怀里掏了半天,才凑够一把铜板,小心翼翼地放在柜台上。她抱着孩子,拿着药,千恩万谢地走了。
沈三看着那妇人的背影,撇了撇嘴,“忙活大半天,就挣了三十文。”
沈舒荣没说话,只是把那些铜板收进钱匣里,又坐了回去,继续看她的医书。
第二天,那妇人又来了,这次脸上挂着笑,手里还提着一小篮子自家种的菜。她家娃的烧,果然退了。
一传十,十传百。
沈氏医馆坐堂的是个年轻女大夫,医术好,心善,收钱还公道。这话就在城西这片传开了。
来的人渐渐多了些,大多是些头疼脑热、跌打损伤的街坊邻居。医馆里总算有了些人气。
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。
云州风沙大,可天也高,云也淡,不像京城,天总是灰蒙蒙的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沈舒荣的小腹,也一天天微微隆起,不仔细看,只当是冬衣穿得厚实了些。
这天下午,她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,听着沈母在屋里慢悠悠地捣药,外头街上,忽然吵嚷起来。
隔壁是钱氏医馆,坐堂的钱大夫是这城里最有名的老郎中。
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停在隔壁门口,紧接着是一个男人粗声大气的嗓门。
“钱大夫!快!跟我走一趟!”
钱大夫那苍老又执拗的声音传了出来:“不去!说了不去!守备大人府上的活儿,我这把老骨头接不了,你另请高明吧!”
“老东西,你别给脸不要脸!”那军爷模样的人显然是急了,“我夫人都疼了一天一夜了,你要是再不去,出了事我拆了你的医馆!”
“你拆!你现在就拆!”钱大夫也是个硬骨头,“一尸两命的凶险活儿,我去了,救不活,老朽这条命赔进去。救活了,也落不着好。不去!”
门,被砰的一声关上了。
沈三早就按捺不住,搬着板凳凑到门口去听墙角了。
没一会儿,他又溜了回来,脸上是压不住的兴奋和紧张。
“姑娘!伯母!”他压低了声音,对着屋里说,“是城里守备大人的夫人,怀了双胎,难产!请了几个产婆都不顶用,这不,才来请钱大夫。可钱大夫怕担干系,死活不去!”
屋里捣药的声音,停了。
沈母从里头走了出来,脸上是医者才有的凝重。
“双胎难产……”她看向自己的女儿。
沈舒荣还坐在那儿,眯着眼晒着太阳,好像什么都没听见。
可她那放在膝上,轻轻敲击着的手指,却停住了。
她们母女,最擅长的,就是这个。
沈母有些犹豫。她们到这云州来,为的就是避世,图个清净。
这守备大人,是云州最大的官,一旦沾上关系,就再也清净不了了。
可要是不去……
那可是一尸两命。
沈舒荣睁开眼,看向她娘,眼底一片清明。
“娘,我们是开医馆的。”
一句话,就够了。
是啊,她们是医者,见死不救,算什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