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去告诉谢眉芜，想活命，就该知道什么能说，什么……烂在肚子里，也一个字都不能吐。”

“他既不肯为本宫所用，那便……留不得了。”

将军府。

江离踏进府门时，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。

他没回自己院子，径直去了老夫人的福安堂。

老夫人忧思过度，也病倒了。

府里的大夫刚替老夫人诊完脉，正躬身回话。

“老夫人是悲伤过度，郁结于心，并无大碍。静养几日，喝几副安神的汤药便好。”

于嬷嬷在一旁抹着眼泪，对着大夫千恩万谢。

“还是您医术高明，妙手回春。”

那大夫连忙摆手，一脸谦逊。

“不敢当，不敢当。老朽这点微末道行，不过是些寻常手段。”

他像是为了自谦，随口又补了一句。

“倒是听闻江湖上有些奇人，有那能让人假死的本事，服下一枚特制的药丸，便能脉息全无，状同死人，那才是真叫人开眼界。”

假死。

这两个字，在江离的脑子里轰然炸开。

他猛地停住脚步，整个人都僵住了。

那个空空如也的棺材。

那片被人重新翻动过的，松软的泥土。

还有她，在出事前，就急急地将母亲送离京城，送回远在绍兴的老家。

一桩桩，一件件，所有说不通的疑点，在这一刻，都连成了一条清晰的线。

她没死。

她骗了所有人，用一场假死，金蝉脱壳！

这个念头，像一簇疯狂的火苗，瞬间点燃了他心中那片死寂的荒原。

好，好一个沈舒荣。

竟然把他，把整个将军府，都玩弄于股掌之上。

江离转身，那双熬得通红的眼睛里，第一次重新燃起了骇人的光亮。

他对着闻声赶来的剑心，嗓音嘶哑，“备马！去绍兴！”

第46章 一片废墟

剑心刚从外头进来，闻言，想也没想就一步上前，拦在了江离跟前。

“将军，不可！”

“滚开！”江离一把将他推开，那力道大得，剑心踉跄着退了好几步才站稳。

他疯了。

这个念头，在剑心脑子里一闪而过。

眼前的江离，双目赤红，没了往日将军的威严，此时只让人觉得恐怖。

“将军！”剑心又一次扑上去，死死地抱住了江离的胳膊，“圣上的旨意怎么办？太傅府的案子还没了结，太子那边虎视眈眈，您现在离京，就是把自己的脖子送到别人的刀口上！”

“那又如何？”江离低吼，手臂上的筋骨绷得像铁，“我连她都护不住，还要这将军府做什么！”

剑心心里一急，话也顾不上分寸了。

“您去了又有什么用！您去了，就是告诉所有人，您在意她！您现在是丧妻失魂，可一旦您去了绍兴，就成了为个女人擅离职守、罔顾君命！到时候，别说给沈姑娘一个名分，您连这将军府都保不住！您是要为了一个可能，搭上整个江家吗！”

江离的动作，终于停住了。

是啊，他现在去，算什么呢？

他去了，只会让她跑得更快，躲得更深。

那股子冲到头顶的火气，被剑心这几句冷冰冰的话，硬生生给浇了下去。

火没灭，只是凝成了更冷更硬的冰。

他攥紧的拳头松开了，裹着的那层厚厚纱布上，又洇出新的血色。

“你亲自去。”

江离转过身，那双熬红的眼睛里，所有狂躁都沉淀下来，结成了一层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