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5章 空墓

江离眼圈一下子就红了，那点水光在他这样硬朗的脸上，显得格外突兀，也格外戳心。

“陛下，臣没求过您什么，这一次，臣求您。”他重重地磕下头去，额头撞在冰凉的地面上，发出沉闷的声响，“臣想娶她为妻，将军府正妻，不管她是生是死，是失踪还是……她都是臣唯一的妻，这将军府主母的位置，以后，也只有她一个人能坐。”

皇帝是真的惊住了。

他靠在龙椅上，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江离。

这个他最倚重的将军，这个在沙场上杀伐决断、从不言败的男人，此刻，竟为了一个身份低微的丫头，在他面前，露出了这副近乎崩溃的模样。

这不是愧疚，更不是一时兴起。

这是动了心，是把骨头都拆了，揉进心尖里的那种喜欢。

许久，皇帝才缓缓开了口，“你要朕为你一个不知所踪的通房丫头，破了祖宗的规矩？”

他话锋一转，带上了帝王的威严，“江离，朕可以允你，但朕要的，不是你一句空口白话的指控。你说她有功，那便拿出证据来。”

“谢远如今被关在天牢，可他一口咬定，他府里搜出的那些盐，不过是寻常采买，与私盐无关。人证，王忠也翻了供，什么都不肯说。朕要的，是能让他永世不得翻身的铁证。”

“你把证据呈上来，朕，就下旨追封。”

“臣，遵旨。”江离没有半分犹豫，叩首领命。

天牢里，阴暗潮湿。

与关押寻常犯人的牢房不同，这里是单独的院落，守卫森严。

谢远就关在这里头。

他身上穿着干净的囚服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，正坐在桌边喝着茶，瞧见江离进来，连眼皮都没抬一下，仿佛这里不是天牢，而是他的书房。

“将军大驾光临，有失远迎。”谢远放下茶杯，慢悠悠地开了口，“不知将军深夜到访，所为何事啊？”

江离走到他对面坐下，那双裹着纱布、还在往外渗血的手，就那么随意地搁在桌上。

“谢大人真是好雅兴。”

“谈不上雅兴。”谢远笑了笑，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，满是成竹在胸的傲慢，“老夫不过是带了几个下人，去湖边散散心，恰好路过了蒋氏船业的地界，怎么就成了走私私盐？江将军，我听说你和我那不成器的女儿起了口角，可夫妻吵架是常事，你也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，就来污蔑你的岳丈吧？”

江离没接他的话，只是侧过头，看向缩在角落里，一个同样穿着囚服的男人。

那是太傅府的老管家，也是谢远最心腹的人之一。

“王忠。”江离淡淡地叫了一声。

那管家浑身一抖，不敢抬头。

“账本，在哪儿？”

王忠的头埋得更低了，牙关都在打颤，眼角的余光不住地往谢远那边瞟。

谢远正端着茶杯，用杯盖有一下没一下地撇着茶沫，瓷器刮擦的细微声响，在死寂的牢里格外清晰。

“咔哒。”

他将杯盖放回了杯托上。

江离没再问第二遍。

只听锵的一声，长剑出鞘半寸，又在同一瞬间归位。

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和一声脆响。

角落里的王忠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声，他抬起手想去摸，可手臂只抬到一半，就软软地垂了下去。

谢远那张总是挂着傲慢笑意的脸，终于裂开了。

他死死地盯着地上王忠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，再看向江离，眼里第一次透出了真正的恐惧。

江离将剑锋上最后一滴血甩在地上，剑尖转向了下一个瑟瑟发抖的家仆。

“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