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起先还咒骂,骂江离不得好死,骂沈舒荣是贱人,可到了后来,就只剩下压抑不住的痛哼和求饶。

江离就那么站在一旁,冷眼看着。

看着她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太傅嫡女,变成一条在地上翻滚扭曲的野狗。

她的尊严,她的傲慢,被那根鞭子,一点一点地,抽得粉碎。

就在谢眉芜疼得快要昏死过去的时候,牢房外,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
一个小太监提着灯笼,白着脸,在门口探头探脑,看见这副场景,吓得差点把灯笼都扔了。

“江……江将军……圣……圣上有旨,宣您即刻进宫觐见。”

江离的视线,终于从谢眉芜身上挪开。

他转身,临走前,又对着那两个狱卒吩咐了一句,嗓音没有半分温度。

“别让她死了,天亮之前,我要知道,沈舒荣的尸身,在哪儿。”

沉重的铁门,再一次关上。

江离一走,那股子压得人喘不过气的阴冷,也随之散去。

谢眉芜趴在混着血水的稻草上,浑身抖得不成样子,连吸一口气,都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疼。

她完了。

这个念头,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。

不,她不能就这么完了。

她撑着几乎散架的身子,从凌乱的发髻里,摸出了一支小小的金簪。这是她身上,最后一件值钱的东西了。

她对着角落里一个看守的狱卒,招了招手,嗓子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。

“过来……”

那狱卒犹豫了一下,还是走了过去。

“拿着这个。”谢眉芜将金簪塞进他手里,用尽了最后的力气,急切地说道,“去……去东宫,告诉太子殿下,让他来救我!只要我出去了,你的好处,少不了!”

那狱卒掂了掂手里的金簪,脸上露出一抹贪婪,可随即,又化成了一声冷笑。

“夫人,您就省省吧。”他把金簪揣进怀里,那点同情,也跟着消失了,“太子爷?他自己都称病好些日子了,闭门谢客,谁也不见。您啊,还是想想,怎么熬过今晚吧。”

最后一丝希望,被掐灭了。

谢眉芜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,颓然地瘫倒在地上,眼神空洞。

皇宫,御书房。

江离踏进去的时候,身上那股子从大牢里带出来的血腥和湿气,仿佛都玷污了这殿里的龙涎香。

皇帝手里的奏折,许久都没有翻动一页。

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御书房里响起,听不出什么情绪。

“朕听说,你为了一个通房丫头,把太傅的女儿,动了私刑?”

“江离,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?”

江离没有辩解,撩起衣袍,直挺挺地跪了下去。

他抬起头,那双熬得通红的眼睛迎上皇帝的审视。

“陛下,她不只是一个通房,她是我江离,剜了心也得护着的人。”

整个御书房,安静得落针可闻。

皇帝显然也没想到,他会说出这样的话,脸上的不悦,化成了一丝错愕。

江离没有停,他知道,这番话,是他最后的机会,也是给她正名的唯一机会。

“而且,太傅府私盐谋逆一案。”他重重地叩首,额头抵着冰凉的金砖,“臣查过,当初,是她孤身一人,查到了证据,也是她安排的人,将消息递给了鹤林元。”

“若没有她,那三船私盐一旦流入京畿,后果不堪设想。她于国有功,于臣……有救命之恩。”

“臣,恳请陛下,为她追封。”

皇帝看着跪在金砖上的江离,许久没有说话。

御书房里,龙涎香的味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