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宾客,只有将军府自家人。

江离亲手为她扶棺,看着那口沉重的棺木,被一点一点地放进挖好的墓穴里,然后,一铲又一铲的黄土,盖了上去。

雨水混着泥土,将那块崭新的墓碑,溅得斑驳。

碑上没有刻“沈氏”,只刻着两个字。

舒荣。

直到最后一铲土落下,将她与他,彻底隔绝在两个世界,江离才终于明白。

什么家国天下,什么权衡利弊,在亲眼看着她被埋进这片冰冷的土地里时,都成了一场可笑的空谈。

他心里,好像也跟着被埋进去了一块,空了,再也填不满了。

是夜,风雨更大。

一道瘦小的身影,借着夜色掩护,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墓地。

是沈三。

他放下手里的铁锹,对着墓碑拜了三拜,才开始动手。

雨水混着泥土,很快就糊了他满脸,他全然不顾,只是发了狠地往下挖。

“哐”的一声,铁锹碰到了棺木。

沈三扔了铁锹,用手扒开最后的泥土,撬开了棺盖。

棺材里,原本脸色惨白、毫无生气的沈舒荣,胸口猛地起伏了一下,随即,发出一声剧烈的咳嗽,一口黑血,从她嘴里喷了出来。

她睁开了眼。

那双眼睛在黑暗里,亮得惊人。

“姑娘!”沈三又惊又喜,连忙伸手去扶她。

“走。”沈舒荣不想在这过多停留,冷声开口。

沈三不敢耽搁,将她背在身上,另一只手拎起早就准备好的包袱,两人一深一浅地,消失在茫茫夜色里。

他们走后不到半个时辰,又一个身影,出现在墓碑前。

是江离。

他提着一壶酒,就那么坐在泥地里,也不管那身价值不菲的锦袍,已经被雨水和泥泞弄得不成样子。

他给自己倒了一碗酒,又在墓前,倒了一碗。

“我抓住她了。”他对着墓碑,低声开口,“谢眉芜,就关在京畿卫的大牢里,我不会让她轻易死了。”

他絮絮叨叨地说着,说到最后,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。

一壶酒,很快见了底。

他撑着地想站起来,手掌却按到了一处异样。

是新翻上来的,松软的泥土。

江离的酒,瞬间醒了一半。

他低下头,仔仔细细地看着眼前的坟包。

不对。

这土,太松了。就像……就像是刚刚被人挖开,又重新填上的一样。

一个荒唐到近乎疯狂的念头,不受控制地从他心底冒了出来。

他像是疯了,扔了酒碗,用那双养尊处优、执笔握剑的手,开始发了狠地,去刨那座新坟。

剑心冲过来的时候,魂都快吓飞了。

瓢泼大雨里,江离就跪在那座新坟前。

他浑身湿透,整个人埋在泥水里,只有一双手在动。

那双手,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,指甲翻卷,血肉模糊,正疯狂地刨着坟上的湿土。

渗出的血丝转眼就被雨水冲开,混入黑泥。

他毫无知觉,只是刨,不停地刨。

“将军!”

剑心嘶吼一声,脑子一片空白,想也不想就扑了上去,死死攥住他的手腕。

腕骨坚硬如铁,绷紧的筋骨几乎要破皮而出。

“您疯了!快住手!”

江离毫无反应,手臂猛地一振。

一股巨力袭来,剑心根本抓不住,整个人被甩得倒退几步,一屁股跌进冰冷的泥浆里。

他看也不看,又重新扑回坟前,双手深深插进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