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一刻,那个卖糖画的小贩,猛地抬起头,眼里迸射出骇人的凶光,他扔了手里的糖画担子,从怀里抽出一把短刃,直直地就朝着沈舒荣的心口刺了过来!

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。

周围的人群发出一片惊呼,乱作一团。

沈舒荣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闪躲的动作,那柄冰冷的短刃,就精准地没入了她的胸口。

温热的血,瞬间浸透了她胸前的衣襟。

她看着刺客那张陌生的脸,眼睛慢慢地、慢慢地失去了焦距,身子一软,就朝着地上倒了下去。

……

宫宴之上,歌舞升平,丝竹不绝。

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跑进来,在总管太监耳边低语了几句,那总管的脸色就变了,又快步走到御座旁,俯身回禀。

皇帝的目光,越过底下战战兢兢的百官,落在了江离身上。

“江爱卿,大佛寺那边,出了点事,你府上的人,遇刺了。”

江离猛然站起身,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晃了一下,脸上血色瞬间褪尽。

皇帝看着他那张瞬间没了血色的脸,叹了口气,摆了摆手:“回去看看吧。”

江离像是没听见那句恩典,一句话也没说,甚至连礼都忘了行,转身就往殿外冲。

他身后,一众官员面面相觑,谁也不敢出声。

等江离带着一身寒气冲回将军府时,整个府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。他看也没看跪了一地的下人,径直冲向后院。

还未到秀芳阁,就在正厅的院子里,看见了于嬷嬷。

于嬷嬷正扶着老夫人,老夫人靠在廊柱上,那双总是清明沉静的眼睛,此刻红得吓人,浑身都在发抖,嘴唇哆嗦着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
“人呢?”江离的嗓子哑得厉害。

于嬷嬷看见他,眼泪一下子就决了堤,指着正厅里屋,泣不成声。

江离推开门,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药气,扑面而来。

府里的大夫正抖着手收拾药箱,一看见他,扑通就跪下了。

“将军……”

江离没看他,他的目光,死死地钉在床上那个一动不动的人影上。

沈舒荣就那么躺着,脸色白得像纸,胸口那片深色的血迹,刺得他眼睛生疼。

“没……没脉搏了……”大夫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“瞳孔也……也散了,下官……下官无能……”

江离一步上前,一把揪住了大夫的衣领,那力道大得,几乎要把人提离地面。

“胡说!”他双目赤红,那样子,像是要吃人,“去请太医!现在就去!”

一个时辰后,宫里派来的太医,对着江离,躬身长揖。

“将军,节哀。这位姑娘……心脉已断,回天乏术了。”

江离像是没听见,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,看着床上的人。

他想不明白。

几个时辰前,这个女人还在他面前巧笑倩兮,温顺得体,说“将军喜欢,那便是好的”。

怎么一转眼,就成了具冰冷的尸体?

“离儿,”老夫人被于嬷嬷搀扶着走了进来,声音里全是疲惫和哀痛,“让她……入土为安吧。”

江离没说话。

他就那么在床边坐了下来,守着她。

谁劝也不听,谁喊也不应。水米不进,就那么看着她,好像只要他一直看着,她就会像往常一样,慢慢睁开眼,对着他福一福身,怯生生地叫一声“将军”。

第43章 刨坟

鹤林元来的时候,江离已经守了整整一天一夜。

屋子里的血腥气散了,取而代之的,是檀香和冰块混合的一种奇异的死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