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冷笑起来。

“把江夫人给朕请出去！让她回府好好等着，朕很快，就会给她一个一品诰命夫人的名分！”

那一品诰命夫人几个字，说得又慢又重，充满了残忍的戏谑。

两个膀大腰圆的嬷嬷立刻上前，一左一右地架住了沈舒荣的胳膊。

“不！我不走！”

沈舒荣疯了似的挣扎，可她的力气，在这些宫里的老手面前，根本不值一提。

她被强行拖着往外走，拼命地回头。

“江离！”

她最后看到的画面，是江离被两个侍卫按着肩膀，跪在地上，而那个端着毒酒的太监，正一步步朝他走去。

“江离！”

凄厉的喊声，被厚重的殿门，无情地隔断。

沈舒荣被塞进一辆马车，一路颠簸着送回了将军府。

府门在她身后关上的那一刻，她才恍然回神，转身就想往外冲。

“夫人，您不能出去！”

门口的侍卫拦住了她，他们的神情很为难，但态度很坚决。

沈舒荣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，手脚冰凉。

不行，她不能就这么等着。

以皇帝多疑的性子，他真的会杀了江离！

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，跌跌撞撞地跑回院子，找到一个平日里最信得过的小丫鬟，塞给她一袋银子。

“从后门出去，快，去戚府，找戚月！让她来见我，就说我要死了！”

半个时辰后，戚月乔装打扮，从府里最偏僻的角门溜了进来。

一进屋，看到失魂落魄的沈舒荣，她吓了一跳。

“舒荣，你这是怎么了？出什么事了？”

“戚月，救救他！”沈舒荣抓住她的手，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肉里，“皇上要杀他！他要杀了江离！”

她语无伦次地把在御书房发生的一切说了一遍。

戚月听得脸色发白，她知道这事自己做不了主，连忙派人回家，把自己的父亲，在朝中任职的戚大人请了过来。

戚大人听完沈舒荣的哭诉，捻着胡须，沉默了许久。

“夫人，您先冷静。”他比沈舒荣想象中要沉稳得多，“皇上此举，是试探，也是警告。雁门关刚定，狄国元气大伤，但并未覆灭。朝中能用的武将，只有将军一人。皇上，不会真的自断臂膀。”

“可他让江离喝了毒酒！我亲眼看见的！”沈舒荣的情绪又激动起来。

戚大人长长地叹了口气。

“功高震主，自古皆然。将军要解甲归田，皇上最怕的，就是他这把天下最锋利的刀，有朝一日，会落到别人手里，甚至……调转刀口。”

第163章 诛九族

“所以，镇北将军必须死一次。”

“只有死了的镇北将军，皇上才能安心。也只有这样，他才能放心地，让江离这个人，活下去。”

戚大人的话，像是在另一个世界里响起，遥远又模糊。

就在这时，府门外，传来一阵尖锐高亢的唱喏声，撕裂了府里死一般的寂静。

“圣旨到！”

戚大人的话，戛然而止。

一个面白无须的老太监，捧着一卷明黄的圣旨，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，走进了正厅。

他那双细长的眼睛扫过面无人色的沈舒荣，又瞥了一眼旁边的戚大人，没什么情绪地展开了圣旨。

“奉天承运，皇帝诏曰：镇北将军江离，忠勇可嘉，然性情刚烈，于御前顶撞君上，朕念其功勋，本欲轻饶，奈何其拒不悔改，以死明志，朕痛心疾首，已赐其全尸……”

她听不见了。

什么都听不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