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怀疑,是蛊。”

蛊。

江离只在军中那些最离奇的卷宗里见过。

那是南疆密林里的邪术,是比刀剑更阴毒的杀人手段。

他怎么也没想到,有朝一日,这个字会和沈舒荣联系在一起。

一股暴戾的杀气,从他身上不可抑制地升腾起来。

永安!

他恨不得立刻将那个疯女人揪出来,一刀一刀,凌迟处死!

“你别急。”

沈舒荣反手握住他那只因愤怒而攥得死紧的拳头,用自己的体温,一点点去暖他冰凉的指节。

“我只是猜测。那个狄国人,能解襄城之疫,想必对这些奇诡之术,比中原的大夫更了解。找到他,或许能问出些眉目。”

江离胸口剧烈地起伏着,他看着她,看着她明明自己身陷险境,却还在反过来安慰自己的样子,心口疼得像是要裂开。

他俯下身,将她紧紧抱在怀里,下巴抵着她的额头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
天还没亮,李虎就被叫进了书房。

“将军。”

“派人去找,立刻!去襄城,去狄国边境,不管用什么法子,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,把那个狄国人给我找回来!”

李虎心头一凛,他从未见过将军这副模样,像是压抑着一头即将失控的猛兽。

“是!属下这就去!”

“等等。”江离叫住他,“此事,不许声张。府里……特别是不能让老夫人知道。”

“属下明白。”

李虎领命退下,脚步匆匆。

书房外,天光微亮,下人们已经开始洒扫庭院,几个婆子正笑着商量,大婚那日要挂什么样的灯笼才更喜庆。

这满府的喜气,在江离眼里,却格外刺眼。

接下来的几日,将军府里依旧是忙碌而喜悦的。

大红的绸缎一匹匹地送进府,上好的金玉首饰流水似的摆在沈舒荣面前,任她挑选。

江老夫人和沈母更是整日笑得合不拢嘴,拉着沈舒荣,一会儿看看新裁的嫁衣,一会儿又商量着喜宴的菜单。

沈舒荣也笑着应和,只是那笑意,总有些飘忽,到不了眼底。

那股在血脉里游走的麻痒感,一日比一日清晰。

尤其是在午后,暖阳照在身上,人昏昏欲睡的时候,那感觉便会突然袭来,从心口的位置开始,瞬间罩住她的全身。

她好几次都差点失手打翻茶杯,只能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,用尖锐的疼痛,来抵御那股让人发疯的痒。

“舒荣,你怎么了?可是累着了?”沈母看她脸色不对,关切地问。

“没事,娘。”沈舒荣若无其事地放下茶杯,拿起一块桂花糕递到安安嘴边,“许是这几日没歇好,有些乏了。”

她低头看着儿子黑葡萄似的大眼睛,心里一阵阵地发紧。

万一……

万一那个狄国人找不到,万一这真是解不了的蛊……

她不敢再想下去。

城西,土地庙。

永安蜷缩在冰冷的稻草堆里,听着自己肚子咕咕的叫声。

她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。

可她一点也不觉得饿,反而有种病态的亢奋。

她一遍遍地从怀里摸出那个装着子蛊的竹筒,放在耳边轻轻晃动,想象着沈舒荣此刻正被母蛊折磨得痛不欲生的样子。

快了。

就快到他们大婚的日子了。

她要在那一天,在全京城的人面前,捏碎这只子蛊。

她要让江离亲眼看着,他最心爱的女人,是怎么在他怀里,烂成一滩脓水的!

想到那个画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