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回将军,已经报了京兆府,只是……那女人滑得很,钻进巷子里,就找不着了。”管家低着头回话。

江离的眉头拧得更紧了。

他大步流星地走进卧房,沈舒荣正坐在灯下,给安安缝一件小小的肚兜。

烛光下,她的侧脸柔和,看不出半分白日里受惊的模样。

“我听说了。”江离在她身边坐下,握住她的手,“一个疯子,留在京城就是祸害。我明日就让城防营把她搜出来。”

他的手掌宽厚温暖,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道。

“她已经是个废人了,还能做什么?”沈舒荣反手握住他,“不必为她费心,过几日,她自己就熬不住了。”

她不想让他担心,尤其是在这种毫无根据的猜测下。

“你就是心太善。”江离叹了口气,将她揽进怀里,“以后出门,多带些人。”

“嗯。”

沈舒荣把脸埋在他胸口,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,心里那点不安,似乎被抚平了些。

夜深人静。

沈舒荣躺在床上,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。

白日里那股微弱的刺痛感又出现了,这一次,不是在手腕,而像是在血脉深处,有一只看不见的虫子,不轻不重地爬了一下。

很痒,又带着点说不出的麻。

她悄悄起身,走到桌边,点亮了油灯。

她卷起袖子,借着昏黄的灯光,仔细查看手腕上的那个小红点。

红点还在,甚至比白天看的时候,颜色更深了些,像一粒朱砂痣。

她伸出两根手指,搭上了自己的脉搏。

脉象平稳,只是在那平稳之中,藏着一丝极其细微的不连贯的跳动。

若非她自己就是大夫,对自己的身体了如指掌,根本察觉不出这点异常。

这到底是什么?

她的脑子里,闪过无数种可能。

毒?不像。

京城里能找到的毒,没有一种是这样的脉象。

难道是……

一个让她遍体生寒的字,浮现在脑海里。

蛊。

一种流传于南疆异域,阴邪诡秘的害人法术。

她只在几本最古老的医书杂谈里见过寥寥数语的记载,说中蛊之人,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,死状极惨。

可永安一个深宫里长大的公主,怎么会接触到这种东西?

沈舒荣的心,一点点沉了下去。

她不敢再想,吹熄了灯,重新躺回床上。

江离睡得很沉,呼吸均匀。

她悄悄靠过去,将自己冰凉的手脚,贴上他温热的身体,汲取着那点暖意。

城西,破败的土地庙。

永安缩在神像后面,浑身都在疼。

白天被护卫推搡的伤,此刻火辣辣地痛着。

可她却在笑。

她从怀里,摸出一个小小的竹筒。

她拔开塞子,倒出一只通体漆黑的虫子,那虫子只有小指甲盖大小,一动不动,像是死物。

这是子蛊。

那个黑袍大夫说,母蛊入体,七日为期。

只要捏碎这只子蛊,沈舒荣身上的母蛊就会被唤醒,开始啃噬她的五脏六腑,让她受尽万蚁噬心之痛,最后化为一滩脓水。

七天。

永安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手里的子蛊,感受着它冰凉坚硬的外壳。

她不着急。

就这么让沈舒荣死了,太便宜她了。

她要等,等到沈舒荣和江离大婚的那一天。

她要让那个贱人,在最幸福、最风光的时候,尝到从天堂坠入地狱的滋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