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?”他拖长了语调,“弟妹还会下厨?”

沈舒荣正拿着汤匙,给江老夫人盛汤,闻言,手腕稳得很,一滴汤都没洒,若无其事地将汤碗放在了江老夫人面前。

“母亲近来胃口不好,我寻思着做碗羹汤,开开胃。”

“是吗?”荣亲王拍了拍手。

一个幕僚打扮的人,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,托盘上放着一根银针和一个小碗。

“既然是弟妹的一片孝心,那本王,可要替伯母好好查验一番。”

他示意下人,将桌上每一样菜,都拨了一点到那个小碗里。

幕僚拿起银针,插进碗中。

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。

片刻之后,银针被抽了出来,依旧是亮闪闪的,没有半分变化。

荣亲王皱了皱眉,又对那个布菜的丫鬟使了个眼色。

丫鬟吓得脸都白了,哆哆嗦嗦地拿起筷子,将碗里的菜,一点一点地吃了下去。

一刻钟过去了,丫鬟除了害怕,什么事都没有。

荣亲王的脸色,却更加阴沉了。

他死死地盯着沈舒荣,“弟妹,你去厨房,到底所为何事?”

沈舒荣正要开口。

“王爷!”江老夫人忽然站了起来,?“是老身的不是,与舒荣无关。”

她看着荣亲王,那双浑浊的眼睛里,全是惶恐。

“老身这几日牙口不好,那些硬菜实在是嚼不动。她是心疼我,想去厨房,给我寻些软烂的粥食罢了。”

荣亲王脸上那点紧绷的笑意没有散去,他盯着江老夫人,又看了看桌上那些没怎么动过的菜。

“伯母言重了。”他嘴上说着,可那眼神,却在屋里每一个人的脸上刮过。

屋里的气氛,比外头的寒风还要冻人。

那个告密的丫鬟,此刻就跪在地上。

沈舒荣像是没看见荣亲王那审视的目光,也没理会地上跪着的丫鬟。

她站起身,自己拿过一个干净的空碗,拿起公筷,一样一样地夹菜。

她夹得不快,也不慢,每一样菜都拨了一点到碗里,最后,还给自己盛了半碗那碗被怀疑的羹汤。

做完这一切,她才重新坐下,当着所有人的面,拿起筷子,夹起一筷子青菜,放进嘴里,细细地嚼了。

“王爷府上的厨子,手艺确实不错。”她咽下去,甚至还点评了一句,然后又喝了一口汤,“这汤也鲜甜,母亲,您尝尝。”

她说着,就要给江老夫人盛汤。

荣亲王没说话,就那么看着她。

他看着她把菜吃下去,看着她喝下那碗汤,看着她脸上那副从容到近乎淡漠的神情。

他想从那张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慌乱,一点半点的勉强,可什么都没有。

她就像是在自己家里吃饭一样,自在得让他心里的那点怀疑,显得有些可笑。

“看来,是本王多虑了。”荣亲王朗声笑了起来。

他站起身,亲手扶起了地上那个快要吓晕过去的丫鬟。

“是本王治下不严,让下人惊扰了贵客。”他转头看向沈舒荣,语气里带着几分歉意,“弟妹心细,能体谅伯母,是本王之幸。今日之事,是本王不对,还望弟妹与伯母,不要放在心上。”

他挥了挥手,那个试菜的幕僚和抖个不停的丫鬟,都躬着身子退了出去。

一场风波,就这么被他轻描淡写地揭了过去。

可沈舒荣知道,那根扎在心里的刺,并没有被拔掉,只是被他用更深的土埋了起来。

皇宫,永安宫。

一地碎瓷。

永安公主坐在梳妆台前,铜镜里映出的,是张被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