另一张,是雪白的宣纸。

她提起笔,蘸了墨,手腕悬空,笔尖在纸上游走。

起初还有些生涩,但写到第三遍时,那字迹,已与盛清清的别无二致。

她模仿着盛清清的语气,写了一封报平安的信,信里抱怨了几句江府的沉闷,又旁敲侧击地打探前线的战况。

做完这一切,她将信纸折好,交给了沈三。

“用原来的路子,送出去。”

“姑娘……”沈三看着她,满脸忧色。

“去吧。”

沈舒荣没多解释,她吹熄了灯,屋子里瞬间陷入黑暗。

她走到摇篮边,看着熟睡的江晏,心里那点不安才被压了下去。

半个月后,鹤林元行色匆匆地闯进了江府。

他一进门,就屏退了所有下人,连口水都没喝。

“出事了。”鹤林元一拳砸在桌上,眼圈通红,“西北大营,出事了。”

沈舒荣正在给江晏换尿布的手停住了。

“狄国人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种毒气,就藏在炮弹里,炸开之后,闻到的人当场就倒了。没死的,身上也开始大片大片地烂,跟中了什么邪术一样,药石无医!”

“江离他没事吧?”沈舒荣的嗓音很轻,却觉得自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。

“他没事,他一直冲在最前面,反而躲过了第一波。可他手底下的兵,倒了一大片!现在整个大营都人心惶惶,再这么下去,不用狄国人打,自己就先垮了!”

沈舒荣将孩子抱进怀里,一下一下地轻拍着他的背。

“朝廷呢?没有派御医过去吗?援军和粮草呢?”

鹤林元脸上的愤怒瞬间被一种尴尬和无奈取代。

他别开脸,不敢看她。

“太医署的人说,那种毒闻所未闻,不敢轻易动身。至于援军……户部说国库空虚,兵部说各地兵力吃紧,抽调不出来。”

他每说一句,沈舒荣的心就往下沉一分。

她明白了。

不是不能,是不为。

皇帝这是要借狄国人的刀,除了江离这个心腹大患。

好一招卸磨杀驴。

“我跟你去军营。”沈舒荣忽然开口。

鹤林元猛地回头,以为自己听错了。“你说什么?”

“我说,我跟你去西北。”她把孩子交给一旁的乳母,站起身,“我是大夫,或许我能解那个毒。”

“你疯了!”鹤林元急了,“那是什么地方!刀剑无眼,你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……”

“江离若是败了,大齐的西北门户就彻底开了。”沈舒荣打断他,“到时候,狄国的铁骑长驱直入,你以为京城还能安稳多久?”

她看着鹤林元。

“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,谁也跑不了。”

鹤林元被她这句话堵得哑口无言。

他颓然地坐回椅子上,许久,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。

“好,我带你去。”

鹤林元想得简单,以为凭着自己国公府世子的身份,带个人出城不是难事。

可他想错了。

他们才刚走到府门口,一队盔甲鲜亮的御林军就围了上来,为首的将领皮笑肉不笑。

“江夫人,鹤世子,这是要去哪儿啊?”

“奉皇上口谕,”那将领一挥手,身后的御林军立刻将整个江府围得水泄不通,“近来京中混入不少狄国奸细,为保将军家眷安全,任何人等,不得擅自出府。还请夫人和世子,不要让末将为难。”

鹤林元气得脸色铁青,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
这是保护,更是监视。

皇帝这是把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