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舒荣一动不动，安静地听着。

直到那鼾声变得沉重而绵长，她才站起身，转身回了屋。

整个动作里，再没有半分白日里的瑟缩。

她没点灯，借着窗外那点月色，用冷水净了面，换下身上那件粗布衣，从箱底翻出一件干净的素色裙子。

长发只用一根木簪松松地挽住。

最后，她解开手腕上缠着的布条，毫不意外地看见底下那片红肿的伤。

她从一个不起眼的木盒里摸出自己调制的药膏，用指尖细细地将那股清苦的艾草香，重新涂抹了一遍。

一切妥当，她走到门口，垂眼看着地上睡得死沉的林嬷嬷，声音很轻。

“嬷嬷，您可得睡熟点。”

第15章 主动出击

江离从校场回来，向来不喜走大路，总爱抄花园里那条僻静的石子小径。

沈舒荣就等在那条小径的拐角处。

没过多久，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。

是他。

沈舒荣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
就在江离的身影出现在拐角处的瞬间，她脚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，口中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，整个人直直地朝前扑去。

“啊！”

江离下意识地停住脚步，才免了踩到人的厄运。

他皱起眉，看着趴在自己脚边的纤弱身影，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。

“怎么回事？”

他伸出手，想把人拉起来。

指尖触碰到女子手臂的瞬间，他摸到了那圈凹凸不平的布条。

这个触感……

江离的动作倏然一顿。

他清楚地记得，几天前的夜里，纱帐之内，他抓住谢眉芜的手腕时，也曾摸到过一模一样的触感。

当时他问她怎么了，她慌慌张张地说是自己不小心刮伤的。

江离的目光，落在了眼前这个丫鬟的身上。

一个荒唐得近乎不可能的念头，迅速划过他的脑海。

会是她吗？

不，不可能。

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将军夫人，一个是身份卑贱的洒扫丫鬟。

云泥之别。

他一定是昏了头，才会生出这样可笑的念头。

江离压下心头的疑云，手上用了几分力，将地上的丫鬟拉了起来。

“你是哪个院子的？”他沉声开口，嗓音比他自己以为的，要沙哑几分。

沈舒荣抬起头，那张素净的小脸上满是惊慌，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，怯生生地望着他。

她张开嘴，那把娇软的嗓音轻轻地响起。

“奴婢……奴婢是夫人院里的丫鬟，沈舒荣。”

这声音……

江离的瞳孔，骤然一缩。

就是这个声音，在他身下哭泣求饶，在他耳边低语承欢。

不会错。

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女人，那股清苦的艾草香钻进他的鼻腔，和他脑海深处的记忆，分毫不差地重合在了一起。

江离的脑子里，像是被一道惊雷劈开，轰然作响。

眼前这张脸，这道声音，这个味道……

一切都对上了。

他被当成傻子一样，耍了这么久。

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，在他胸口翻涌，几乎要冲破喉咙。

就在这时，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，从不远处传来。

“将军。”一个亲卫快步走来，在几步开外停住，躬身道，“柳姨娘那边派人来问，说想见您一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