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，因为答案已经不言而喻。

“你说得对，我的确不会放你走，从今天起，你哪儿也别想去。至于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……”

他伸出手，想要触碰她的脸颊，沈舒荣下意识地向后一偏，躲开了。

他的手停在半空中，也不觉得尴尬，缓缓收了回去，插进袖中。

“他会留在这里，在狄国长大。他不会知道什么大齐的江离，他只会知道，我，狄婴，才是他的父亲。”

沈舒荣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这句话，比任何酷刑都让她感到恐惧。

“你疯了！”

“我疯了？”狄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，“我只是要我想要的东西而已。一个能看透人心，又懂医术的女人，做我的侧妃，不算委屈你吧？”

侧妃……

沈舒荣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，扶着身旁的柱子才勉强站稳。

她输了，从她踏入这个王府的那一刻起，就落入了一张精心编织的网里，无论她怎么挣扎，都只是让那张网收得更紧。

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，野心和欲望毫不掩饰地写在脸上。

她知道，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。

绝望像潮水一般，将她彻底淹没。

第二天，天刚蒙蒙亮，狄婴便如往常一样，换上朝服，离开了王府。

他前脚刚走，院子里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才稍稍散去了一些。

沈舒荣一夜未眠，坐在窗边，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，眼神空洞。

她该怎么办？

留在这里，给狄婴做侧妃，让自己的孩子认贼作父？

不，绝不。

心念电转间，院门外，脚步声又急又重，全无府里下人的轻手轻脚，直冲着屋子来的。

沈舒荣抬起头。

一个身穿劲装的女人闯了进来，身形高挑，腰间的弯刀随着她大步流星的动作轻轻晃动。

是亚娜。

房门被一把推开，亚娜几步冲到近前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。

“怎么，还没走？还是说，二皇子侧妃的位置，你坐着挺舒坦？”

沈舒荣没动，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，只疲惫地靠在椅背上。

“你以为，这是我能选的？”

“少在这儿装蒜！”亚娜冷哼，“你要是没用什么狐媚子手段，殿下他怎么会……”

“亚娜将军。”

沈舒荣终于开了口，“你跟在他身边多久了？他的脾气，你会不清楚？他决定的事，是我能拦得住的？”

亚娜被噎了一下，脸色涨红，却说不出话。

见她如此，沈舒荣放缓了音调，有气无力地缓缓说下去，“我骗你做什么，我只想回家……我夫君还在等我。”

她手下意识地抚上小腹，动作轻柔。

“我们夫妻情深，我天天都盼着回去呢。”

说着，她抬起头，直直地看向亚娜。

“亚娜将军，你也是个女人。将心比心，你会愿意给一个不爱你的男人生孩子？”

她顿了顿，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在亚娜心上。

“尤其这个男人他心里早就住了别人。”

亚娜的眼神剧烈地波动起来。

她看着沈舒荣，看着她苍白的脸，和那份不似作伪的哀伤，心里的怒火渐渐被动摇了。

是啊，狄婴是什么样的人，她最清楚。

他要留下沈舒荣，或许真的不是因为喜欢，而是因为她有用，因为她有趣，因为他那该死的占有欲。

而这个汉人女人，心里装着别人，就算留下来，对殿下又有什么好？

不过是貌合神离，同床异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