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了一下,脸色涨得通红,“你什么意思?”
“我的意思是,”沈舒荣往前走了一步,直视着她那双的眼睛,“我治病救人,是因为我是一个大夫,这是我的本分。我留在这里,是因为你们用一座城的性命威胁我,我没得选。这跟你们的二皇子是谁,他对我什么心思,没有半点关系。”
“倒是将军你,身为狄国的女将,不想着如何退敌安邦,却把心思都花在一个无足轻重的俘虏身上,计较着她得了多少赏赐。你的心眼,未免也太小了些。”
“你!”
亚娜被堵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,握着刀柄的手背上青筋暴起。
她征战沙场,从没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。
她嫉妒了。
她嫉妒这个来路不明的中原女人,轻而易举就得到了二皇子所有的关注。
亚娜胸口剧烈地起伏着,瞪着沈舒荣看了半晌,那股子滔天的怒火,却慢慢地熄了下去。
她从这个女人的眼睛里,看不到算计和献媚,只有一片坦荡的冰冷。
亚娜松开了握着刀柄的手,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。
“算你说得对。”
她生硬地丢下一句,又道:“你这人,有点意思。我叫亚娜,想跟你交个朋友。”
沈舒荣摇了摇头,拒绝得干脆利落。
“不必了。”
她转身拿起药箱,准备去下一个帐篷,“我救人,是因为医者的本分。但我不会跟我的敌人做朋友。”
亚娜看着她挺得笔直的背影,看着她挺着肚子,一步步走得沉稳又坚定,心里五味杂陈。
她第一次,对一个中原人,生出了敬佩。
从帐篷出来,沈舒荣要去给另一个伤势较重的百夫长换药。
那人的帐篷在营地更深处,靠近后方的马厩和堆放杂物的区域。
路过一处用粗大木桩围起来的栅栏时,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恶臭,是伤口长期没有处理而腐烂的味道。
她下意识地朝里面看了一眼。
栅栏里,关着十几个衣衫褴褛的男人,他们蜷缩在角落里,一个个面黄肌瘦,身上带着伤。
其中一个男人似乎是发起了高烧,嘴里含糊地念叨着什么。
那口音,是地地道道的京畿口音。
沈舒荣的心,猛地一沉。
他们是被俘虏的士兵。
她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,脚步也没有停顿,目不斜视地从栅栏前走了过去。
可那十几道身影,却像烙铁一样,烫在了她的心上。
回到自己的帐篷,沈舒荣坐在床边,久久没有动。
图雅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羊奶走了进来,看见她脸色不对,关切地问:“怎么了?是不是累着了?”
沈舒荣摇了摇头,接过羊奶,却没有喝。
她看着图雅那张没什么心机的脸,状似无意地开了口。
“这草原上的风,可真大。你们狄国人,是不是从小就要学着怎么在风里辨认方向?”
图雅被她问得一愣,随即骄傲地挺了挺胸。
“那是自然!我们看星星,看太阳,看山势,闭着眼睛都不会迷路。”
“是吗?”
沈舒荣笑了笑,“那要是晚上,又没有星星,该怎么走?比如,从这里,要去北边那座看起来最高的山,有近路吗?”
“当然有!”
图雅来了兴致,走到帐篷门口,指着远处黑黢黢的山脉轮廓,“你看,从营地后头的马厩出去,顺着那条干涸的河道走,能绕开大路上的哨卡。走到河道尽头,会看到一个长满了红色灌木的山谷,穿过山谷,就到山脚下了。那是我们小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