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舒荣的院子,安静得有些过分。
她心里像是空了一块,又说不清是什么滋味。
这天夜里,剑心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江离的书房。
“侯爷,查到了。”剑心单膝跪地,
“给沈三下毒的刺客,用的是宫里内卫的独门毒药。能拿到这毒,又有动机对沈姑娘下手的,只有一人。”
“永安公主。”
江离吐出这四个字,眼里一片冰寒。
他终于明白了。
第二天,江离便进了宫。
永安公主的寝殿里熏着甜腻的香料,她见到江离,喜上眉梢,刚要迎上去。
“解药拿来。”江离站在殿中,开门见山。
永安公主脸上的笑僵住了,随即又化开,带着几分得意。
“什么解药?本宫不懂将军在说什么。”
“公主派去云州的人,用的是什么毒,你我心知肚明。”
江离的耐心耗尽了。
永安公主见他戳穿,索性也不装了,她走到他面前,仰着脸,眼里是志在必得的光。
“想要解药,可以。”
她踮起脚,凑到他耳边,
“娶我。只要你八抬大轿娶我过门,那解药,就是本宫给你的贺礼。”
江离的拳头在袖中攥紧。
他看着永安公主那张娇艳又扭曲的脸,许久,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。
“我考虑一下。”
永安公主的目的达到,笑得花枝乱颤,眼里却闪过几分嫉妒。
她就知道,只有用这种法子,才能逼他低头。
沈舒荣在府里翻遍了医书,也配不出沈三身上那毒的解药,心里一天比一天烦躁。
这日,她去给母亲送些自己做的点心,路过花园时,听见两个洒扫的丫鬟在嚼舌根。
“听说了吗?将军昨日陪永安公主去西山踏青了!好多人都看见了!”
“是啊是啊,郎才女貌,可真般配!我看啊,这将军府,很快就要有正经的女主人了!”
沈舒荣端着食盒的手指,微微收紧。
她脸上没什么表情,脚下却快了几分,径直朝着母亲和沈三住的院子走去。
她走进母亲和沈三住的院子,沈母正在给沈三擦脸,见她进来,脸上露出了笑。
“姑娘来了,快坐。”
沈三也撑着坐起来,脸色比前些天红润了不少,看着精神头十足。
“姑娘,我觉着好多了,咱们什么时候出去逛逛?伯母来京城这么久,还没好好看过呢。”
沈舒荣把食盒放在桌上,走过去,很自然地搭上他的手腕。
指尖刚触到脉门,她脸上的那点笑意就淡了下去。
脉象浮于表,内里却依旧虚弱,那毒性像是生了根的藤蔓,死死缠着他的心脉,只是被药物暂时压制住了,并未消减分毫。
看着沈三和母亲期盼的眼神,她实在说不出那个不字。
她指尖从腕脉上撤离,那份沉重被不动声色地压回了心里深处。
“明日天光若好,我便带你们去城外散散心。”
次日,天色果然湛蓝如洗。
京郊的山坡漾开一片新翠,沈三的步履虽缓,却每一步都踏出了股挣脱沉疴的劲头。
沈母伴在侧,唇畔是久违了的笑意。
可这浮光掠影般的安宁,终究是被骤然而至的马蹄声碾得粉碎。
不远处,一驾豪奢的马车戛然而止。
车帘被掀开一角,永安公主在侍女的搀扶下款步而出,而紧随其后的,赫然是江离。
两拨人,隔着一片萋萋青草,就这么撞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