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被猛地撞开,一个端着酒碗的壮汉正走到门口,两人撞了个满怀,酒水洒了江离一身。
匪首刚想骂出口,可当看清两人的面容时,脸上的淫笑僵住了,下一秒,怒火冲了上来。
他把酒碗往地上一砸,发出一声怒吼。
“想跑?来人!给老子抓住他们!”
整个山寨都活了过来。
无数火把从各处亮起,将两人的退路照得无处遁形。
“快走!”
江离拉着沈舒荣,朝着后山的方向狂奔。
沈舒荣怀着身孕,根本跑不快,小腹传来一阵阵下坠的疼,没跑几步就喘得厉害。
江离低低骂了句什么,二话不说,一弯腰,直接将人整个扛上了肩。
动作粗暴又急切,颠得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
“抱紧了!”他冲着她的耳朵低吼。
“放箭!给老子射那个男的!”
一支利箭,带着尖啸,直直地朝着江离的后心射来。
江离察觉到了。
他想也不想,在奔跑中猛地拧过身子,用自己的后背,将她完完整整地挡在了身前。
噗嗤。
江离的身体剧烈地一颤,然后,一股滚烫的液体,喷了沈舒荣满脸。
是血。
她甚至来不及尖叫,脚下,忽然就空了。
天和地,在这一刻,颠倒了过来。
两人抱着,直直地朝着那片无尽的黑暗,坠了下去。
“他娘的!”山崖边,匪首气急败坏地啐了一口,“煮熟的鸭子都飞了!”
不知过了多久。
沈舒荣在一片剧痛中醒来。
万幸,掉下来的时候,底下是厚厚的腐叶和斜坡,她除了些擦伤,肚子里的孩子也安然无恙。
她顾不上自己,连滚带爬地扑到江离身边。
他躺在那儿,一动不动,脸色青白得吓人。
那支箭从他的后肩穿透,黑色的血,正不断地往外冒。
毒发了。
加上失血过多,他的身体此时冷的吓人。
沈舒荣颤抖着手,去探他的鼻息,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。
“江离!江离你醒醒!”
眼泪不停地往下掉,模糊了眼前的一切。
她胡乱抹了把脸,不行,不能哭。
她是郎中,她要救他。
山洞里阴冷潮湿,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拖进来,又跑出去捡了些枯枝,用身上最后一点力气生了火。
跳动的火光,总算驱散了些许寒意。
她撕开自己的裙摆,用烈酒清洗他肩上的伤口,又从随身的药囊里找出金疮药,抖着手,一点点敷上去。
做完这一切,她几乎快要站不稳。
可火烤着,江离的身子却越来越冷,嘴唇青紫,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。
再这样下去,他撑不过今晚。
沈舒荣看着他那张青白如纸的脸,心口像是被生生剜去了一块。
她咬碎了牙,狠下心,解开了自己的衣带。
接着,又脱下他湿冷的外袍。
最后,她整个人贴了上去,用自己仅存的温度,将他冰冷的身体死死抱住。
“江离,你撑住……”
她在他耳边,一遍又一遍地,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念着。
像是祈求,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。
怀里那个在生死边缘徘徊的男人,在无边的昏迷中,似乎真的听见了她的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