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离的身体,比他的脑子反应更快,他几乎是下意识地,伸出手,一把将她推开。

力道不小,盛清清被推得一个趔趄,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,疼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。她趴在地上,难以置信地看着江离。

江离也看着她,那双通红的眼睛里,混沌的醉意正在一点点退去,取而代之的,是近乎残忍的清明。

一个念头,就这么从那片疼痛的废墟里,顽强地冒了出来。

沈舒荣,你想跟他安安稳稳过日子?你想跟我两清?

你想得美。

“你留下。”江离开了口。

盛清清愣住了,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。

“就待在这屋里。”江离垂下眼,看着自己那只刚刚推开她的手,一字一顿地补充道,“不准靠近我,不准碰我,听明白了?”

他要把这个女人留下。

他要让整个守备府的人都知道,他永宁侯的房里,多了个伺候的女人。

这消息,用不了一天,就会传进城西那间小小的医馆,传到那个狠心的女人耳朵里。

他倒要看看,她听了,是不是真能无动于衷。

他倒要看看,她那份所谓的安稳,是不是真就那么牢不可破。

盛清清跪在地上,整个人都傻了。

她不明白,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

让她留下,又不准碰?那他让她来干什么?当个摆设吗?

一股巨大的羞辱感涌了上来,她攥紧了拳头,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。可她不敢发作,眼前这个男人,是她得罪不起的神。

她只能把所有的不甘和怨恨都咽下去,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。

“……是。”

第二天,天刚蒙蒙亮,守备府后院里洒扫的兵士们手里的扫帚就都停了。

一个穿着身素净衣裳的姑娘,正从侯爷歇息的那间屋子里出来。

她头发乱糟糟的,扶着腰,走路的姿势说不出的别扭,一步一步挪着,脸上那神情,又像是羞,又像是藏着点什么得意。

“什么情况?”

“昨儿不是喝得起不来吗?这就开荤了?”

几个兵士压着嗓子交头接耳,话糙理不糙。

第72章 新人

张免就站在廊下,把这一切都瞧在眼里,心里头五味杂陈,他觉得自己好像办了件好事,又好像办砸了。

他看着那姑娘一瘸一拐地走远,才憋着口气,转身进了屋。

屋里头,酒气还没散尽,熏得人脑仁疼。

江离已经穿戴整齐,正襟危坐在桌边,用一块干净的软布,一遍又一遍,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的佩剑。

他眼下一片青黑,整个人瞧着没什么精神气。

“侯爷,您……醒了?”张免搓着手,小心翼翼地问。

江离“嗯”了一声,眼皮都没抬。

“那……外头那姑娘……”张免不知道该怎么开口。

“留下。”江离冷冷吐出两个字。

张免整个人都僵住了。

“就说是我房里伺候的,找个干净院子安置了。”

“留下?”张免的舌头都打了结,“就这么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,就成了您房里的人?”

张免算是看出来了,他这不是贪恋美色,这是在赌气。

跟谁赌气,不言而喻。

张免心里咯噔一下,暗道不好,这哪是帮忙,这分明是往火上浇油。

一上午的功夫,永宁侯身边多了个女人的消息,就传遍了云州城的大街小巷。

传到城西医馆的时候,沈三正在院子里劈柴。

他听着街坊唾沫横飞地那么一说,手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