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然,江离对那些凑上来的姑娘,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。
兵部侍郎的夫人,领着自己女儿,挤到了最前头,那姑娘羞答答地抬起头,刚想说句什么。
江离却先开了口,他看着那姑娘头上的金步摇,嗓音清冷,“这簪子是西域进贡的吧?上个月北境送来的军报说,边境起了摩擦,死了三十七个弟兄。就为了换你们头上这些亮晶晶的东西。”
兵部侍郎的夫人和她女儿的脸,瞬间涨成了猪肝色,连句场面话都说不出来,灰溜溜地退到了一边。
周围那些原本还想凑上来的,也都讪讪地停住了脚。
江老夫人扶着额头,看着自己这个儿子,只盼着这寿宴赶紧散了。
花厅那头忽然热闹起来,原来是安国公府的老寿星出来了。
许老太太一身喜庆的红,被丫鬟扶着,满面红光地同宾客们说着话。
人群簇拥着老太太,离江离这边越来越近。
满厅的脂粉香熏得他头脑发昏,正不耐烦地想找个地方透气。
忽然,一股极清淡的草药味,就这么蛮不讲理地撞了进来,冲散了周围所有的甜腻气味。
那味道……
江离端着酒杯的手停在了半空。
他猛地站起来。
所有人都看了过来,他却充耳不闻,几步上前,拦住了许老太太的去路。
许老太太身边的小丫鬟吓了一跳,赶紧将人护在身后。
江离伸出手,指着老太太腰间那个毫不起眼的素色香囊。
那香囊的样式再普通不过,可上头那股安神香的味道,是他梦里寻了千百遍的。
许老太太也给弄懵了,看着眼前这个失魂落魄的永宁侯,不明所以。
“侯爷,这是?”
江离的喉咙发干,开口时,声音都哑了。
“这香囊……是何人所赠?”
许老太太顺着他的手指低头看去,随即笑了起来。
“哦,你说这个啊,老婆子这条命,都算是这香囊的主人救回来的。”
她拿起香囊,放在鼻尖闻了闻。
“是个女大夫送的,说是能安神,你别说,还真管用。”
女大夫。
那三个字砸在江离心口,闷得他喘不过气。
“她……叫什么?”
“说是叫容淑,贤淑的淑。”
许老太太回忆着。
“一个从南边来的游医,本事大得很,就是脾气有点怪,成天拿块布蒙着脸,神神秘秘的。”
容淑。
江离想起来了,就是在国公府后院,那个撞见他后,仓皇逃走的女人。
他眼底那点燃起的火光,瞬间熄灭,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灰烬。
不是她。
原来真的不是她。
也是,他真是疯了,闻到一点熟悉的味道,就以为是她。
江离松开手,踉跄着退后一步,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。
周围的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,江老夫人连忙上前,扶住他,“离儿,你怎么了?”
“没什么。”江离摇了摇头,推开母亲的手,转身就往外走,连句告辞的话都顾不上说。
他只想逃离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。
剑心紧跟在他身后,一言不发地出了国公府。
外头的冷风一吹,江离混乱的脑子才清醒了些。
不对。
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。
那个叫容淑的女人,为什么会配出和她一模一样的安神香?为什么见到他要跑?为什么……怀着四个月的身孕?
一个又一个的疑点,像藤蔓一样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