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人类的对立面?什么是人类?大多数人可不知道诅咒。”
他摇头:“我就是人类。”
“活了几百年的人类?”
“没错。”他说,“这很正常。”
可太正常了。
“薛定谔的人类定义。”乔知遥难得嗤笑,“你觉得你一个人可以代表所有?”
他的言语带着傲慢:“足以。”
……哦。
他对自己真的相当自信呢。
“总之。”他双手交合, 站起身,“如果你看见了我的那样东西, 还请及时将他交出来。”
他的语调顿挫如咏叹, 显然别有用意。
“作为回报, 我会告诉你一些你会想知道的事情。”
“什么事情?”
“比如。你的梦境。”
他勾唇恶劣地笑了,不轻不重落下一句惊雷。
“你难道不想知道, 当时杀死你的人,是谁吗?”
[不…不能…]
她隐约听到门口的那个声音顿了一下, 恐惧般地僵住,颤抖,似被人卡住喉咙即将窒息。
“盲眼是我最特别的猎手。”严罗自来熟地用保温瓶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,“别人在订约时, 多少不情不愿,只有盲眼, 是跪在地上求着我和他签的。”
“他当时承诺得很好, 用此后的所有时间换一个赎罪的机会。可惜你瞧瞧, 这才多少年, 他就自己违背了契约。看来不管是怪物还是人类, 贪婪都是共同的劣根性。”
“不过对于这样不死的怪物, 我总是更加谨慎些的, 毕竟我也不指望单凭一份契约就能束缚住他。”
他啊了一声:“你知道, 他身上肩负的第一份诅咒,来自于谁吗?”
[不…停下。]
门后的声音似在轻微地呻吟,他似乎跪在地上, 捂住了脸,好像屋内的人即将冒出什么耸人听闻的可怕言论。
她甚至隐约听到了触手因恐惧而颤抖时发出的声音。
[不…不……别再说了……]
[停下。]
[快停下。]
“不相关的事情到此为止。”她声线清冷,终止他的长篇大论,“可以和我讲讲陈青的事情吗?”
“不相关?如果你非要这么理解,倒也不算错。”他满无所谓,“俞昭娣的话,只是一个寻常的故事。”
……
三十年前的某个山村的冬日,弟弟从河里捉来一只这条流域从来没有见过的河豚,在学校念小学的女儿知道它有毒,于是在妈妈煮好一锅鱼之后,偷偷将它倒掉。
可是她并没有得到奖励。
气愤的父母认为是她偷吃鱼汤,将她赶到了屋外。
那时没有监控,人贩子多,心怀不轨的大人更多。
只是两个同村的汉子,在对肆意倾泻自己的欲望后,将她推进冬日的冰河中。
当时的葬礼价格不高,可也需要三千元,为了省下这一笔钱,也为了名声,她的父母不仅没有办葬礼,顺道还将事情掩盖了下来,她也被胡乱埋进一个山包里,说是女儿自己跑出去的。
“那座山过去是个古战场。”严罗说道,“千年前那里有数万术士在那里死于非命。四散的鬼魂和诅咒至今不消,简直就是怨灵的培养基。”
“术士有那么多?”
“从前很多。”严罗淡淡地扫过她的身后,“只是后来发生了一场暴乱,一个天灾级的异种失了心智,大肆屠杀,以至于术士凋敝,至今未能缓过来。”
“你没有拦住?”
“我当时在处理另一件要事,到那里的时候,罪魁祸首已经逃之夭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