竟然是陆弘稷。

居然是陆弘稷。

他要杀窦昭昭,甚至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及。

如此狠毒,如此……愚蠢。

陆时至重重闭上眼,这一刻他真的要好好思量,真的要将这万里江山交到陆弘稷的手上吗?

太医们闻讯而至,忙前忙后地替陆时至止了血,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。

陈院首上前,端着一碗药,神情惶恐,迟迟没有递出。

窦昭昭抬眸,看着这碗黑漆漆的药,明白了什么,转头看向陆时至,抢在陆时至接过这碗药之前,压住了他的手,“没有别的法子了吗?”

“微臣无能。”陈院首深深低下头。

身后的太医和侍从们“哗啦啦”全跪了下来,“微臣无能!!”

陆时至挣开窦昭昭的手,面不改色一饮而尽,斜睨着她冷笑一声,仿佛在嘲笑她的虚伪。

“把太子和大臣们都请进来。”陆时至淡淡吩咐道:“于力行,你去取来朕的大印。”

“!”众人齐刷刷抬头,皇帝这是要安排后事的意思了?

无需陆时至开口,众人识趣地退下。窦昭昭收回悬在半空的手,垂眸掩去晦暗,正要跟着众人一同退下,忽的被陆时至叫住了。

“皇后留下。”

陆弘稷和大臣们进来,正听见这一句,他的眼中闪烁着惊惶,脸色灰败,还是在纪蕴的提醒下,才紧走两步上前,行礼问安。

只是这一次,帝后二人都没有开口叫起。

死一般的静寂在房间中弥散开来,大臣们都看出了不对,无声地俯首。

片刻后,陆时至幽幽开口,“朕已经大限将至,有几句话,要嘱咐诸位。”

这回窦昭昭也跪了下来,附和着大臣们,“陛下万岁,切不可说这样不吉利的话……”

陆时至嗤笑一声,有些吃力地伸手,“你过来。”

“臣妾在。”窦昭昭膝行到陆时至榻前,由着陆时至握紧了他的手,他很用力,尖锐的骨节硌得她生疼。

在场众人都不敢抬头,心里禁不住奇怪,帝后二人有话怎么不私下说,偏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呢?

窦昭昭同样觉得奇怪,心里隐隐升起一股不安。

下一秒,窦昭昭就看着陆弘稷的嘴角扬起一抹诡谲的弧度,薄唇一开一合,“朕最割舍不下的,就是朕的皇后。”

“!”这话宛如一声惊雷,震的众人齐刷刷抬头,面露惊疑。

“陛下的意思是……?”最后还是纪蕴不确定地开口询问。

莫不是,有意叫皇后殉葬???

陆弘稷的眼睛腾的一下亮了,下意识地抬头,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陆时至的眼睛。

锐利如刀,直刺入他的灵魂,仿佛一切小心思都无所遁形。

唯有窦昭昭,在一瞬的惊异之后平静下来,握紧了陆时至的手,满眼柔情,“臣妾也舍不得陛下。”

她了解陆时至,了解这个男人骨子里的阴险毒辣,如果他想要她殉葬,根本不会让她知道,而会在她最志得意满的时候叫于力行拿出遗诏。

陆时至笑了,笑的胸膛震动,嘴角溢出痛苦闷哼。

大臣们何曾见过这样的皇帝,无不战战兢兢,额头几乎低到了地砖上。

等陆时至笑够了,这才脱力般呼出一口气,“罢了,待皇后百年之后,再与朕同穴合葬吧。”

窦昭昭点头,声音同样低沉,“臣妾遵旨。”

“于力行,替朕代笔。”陆时至松开了窦昭昭的手,恢复了面无表情,微微扬声,声音威严道:“待朕驾崩,七日出殡,丧仪从简,皇太子可于灵前即位。”

陆弘稷豁然抬头,殷切地望着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