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旁焦灼的于力行也明白了,扑上前来,“陛下,您刚醒,不可废精神……”

陆时至没有理会于力行,他的目光穿过镂空屏风,虚虚地投向了大门,“叫皇后进来。”

于力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,下意识道:“皇后娘娘也中了箭,约摸正在静养……”

陆时至摇了摇头,“叫她进来。”

……

窦昭昭迈过门槛,站定在屏风后,看着太医和宫人们躬身疾步退出殿内,不多时,殿内就恢复了空旷。

空气中是刺鼻的血腥味,空寂的空间无端端起了风,刺的窦昭昭起了一身白毛汗。

透过屏风的镂空,窦昭昭隐约看见了榻上的陆时至,面色苍白,棱角分明的下颌仿佛玉石雕成,冰冷无情,好似已经失去了温度。

于力行看着帝后二人遥相对视,不由得奇怪,刚想开口催促,却被陆时至抢了先,“怎么不过来?”

陆时至的声音很轻,却隐含着叫窦昭昭胆寒的力量。

窦昭昭沉默了好一会儿,才抬脚迈步,一点点靠近陆时至。

“怎么不过来?”陆时至眼睫静垂,他明明虚弱地躺在榻上,却仍然散发着掌控全局的气势。

窦昭昭的眼皮眨了眨,泪珠悄无声息的滚落,滴在了陆时至悬在床沿的手背上,哑然道:“臣妾不敢。”

陆时至掀了眼皮,眼神逼视过来,苍白的嘴唇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,“你也有不敢的事?”

“陛下错了。”窦昭昭嘴角溢出一抹苦笑,缓缓坐在了陆时至的身边,“臣妾胆子很小的,害怕的很多。”

“呵呵……”陆时至冷笑出声,牵动了伤处,脸色更苍白几分,面颊止不住的痉挛。

窦昭昭下意识地握紧了陆时至的手,一手轻轻抚摸陆时至的额尖、脸颊,做完了,二人都愣住了。

于力行见状,识趣地退到了屏风后。

窦昭昭叹了口气,也没有再收回手,指腹一点点擦过陆时至的眉骨、鼻梁……一边低声继续道:“陛下执掌天下,却没有那么懂臣妾。”

“从前,臣妾害怕爹娘,害怕弟弟。来了京城,害怕宗家夫妇,入了宫,臣妾害怕的就更多了,丽妃、宗雯华、张贵妃、太后……”窦昭昭顿了顿,深深地望着陆时至,“当然,臣妾最害怕的,还是陛下您。”

陆时至的瞳孔一定,死死地盯着窦昭昭,眼中翻腾着危险的浪潮。

“臣妾害怕陛下不爱我,害怕陛下不信任我,害怕陛下喜欢上别人……”窦昭昭叹了口气,“也害怕,陛下永远离开我……”

窦昭昭说着,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,声音也带上了浓浓的哭腔。

陆时至冷眼看着,极力压抑着皱眉的冲动,他明明知道窦昭昭谎话连篇,可他的心脏却忍不住钝痛。

骗子。

陆时至在心里不住地提醒自己,这是个高明的骗子。

她说的话,一个字都不能信……

正想着,陆时至的余光瞥见窦昭昭敞开的披风里露出来的一抹腥红,手臂先于大脑,掀开了她的披风。

入目的赫然是一片血红,透过厚实的衣料,可想而知出了多少血。

陆时至下意识斥责道:“怎么回事?没有包扎吗?”

于力行听见了声音,也吓了一跳,连忙解释道:“回禀陛下,娘娘惦记着陛下,拔箭上过药就赶着过来了,在殿外吹了好一会儿冷风,许是伤口裂开了……”

陆时至重重闭上眼,剑眉短促地皱了一下,而后用力地舒展开,望着窦昭昭的眼神复杂无比。

窦昭昭却笑了,她的眼中流着泪,嘴角牵起,凄美动人。

她在赌,赌陆时至为了大局稳定,为了皇家声誉,不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