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非窦昭昭是母仪天下的皇后,是太子的生母,背后没有外戚,陆时至也不会放权的这样爽快。

“是啊。”窦昭昭不由得冷笑出声,她的嘴角笑着,眉头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,她能感觉到自己纤长的指甲扣进了掌心,带起一阵尖锐的刺痛。

“女人的能力再强,做的再多,最终还是为了男人增光添彩,成了丈夫和儿子的荣光,千百年来都是如此。”端起茶盏,窦昭昭理智而冷漠地道清现实,“即便我争到了,又怎么样呢?”

“娘娘已经做到最好了。”彩兰见她明白,不由得悄悄松了口气,察觉窦昭昭的指尖凉凉的,转身去取手炉。

可不等她将手炉递到了窦昭昭的手里,窦昭昭忽的出声,“可是……以前如此,现在如此,以后就都要如此吗?”

“彩兰。”窦昭昭抬头,看向彩兰的眼睛里第一次浸染了深重的无力和悲伤,“我不甘心。”

“我不甘心……”窦昭昭喃喃自语。

彩兰的手顿住了,她意识到窦昭昭话里隐藏的深意,沉默了好久,才将手炉塞进了窦昭昭的手里,二人的手交握在一起,“奴婢不懂,但奴婢知道,无论主子要做什么,奴婢都和主子站在一起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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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年的雪下的格外早,还没有进腊月里,柳絮大的雪花就飘飘漾漾地落了下来,不一会儿的功夫,就在树枝上铺了一层。

窦昭昭本来站在陆时至的桌案旁研墨,也许是心里装着事,没一会儿,她的注意力就被窗户缝里飘进来的雪花吸引了。

看着晶莹剔透的冰花在暗红的木漆上一点点融化,最后留下一个泛着亮光的暗色水渍,窦昭昭不由看的入神。

直到手指被陆时至握住,不属于自己的温度侵入肌肤,窦昭昭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头来,露出一个不太好意思的微笑,解释道:“臣妾一时出神了……”

不等窦昭昭解释完,手中的墨锭被陆时至拿走,陆时至牵着窦昭昭的手,将她带到了窗前,伸手一把推开了木窗。

寒风擦着窦昭昭的面颊擦过,裹着水汽的凉气灌入鼻腔,带来了一丝沁人心脾的滋味,叫窦昭昭不自觉地闭上了眼,浑身的筋骨都放松了下来。

望着神情舒缓的窦昭昭,陆时至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,他想起了纪蕴戏谑的话,说他白占了好位置,不解风情、不懂赏景。

彼时陆时至没有反驳,但如今他有了反驳的兴致,谁说他不解风情?

此时此刻,红墙白雪、玉骨美人,他爱极了。

陆时至的眼神太黏糊,窦昭昭被看的有些脸热,睨了他一眼,示意他收敛着点。

陆时至笑了,不退反进,手臂环过窦昭昭的腰,大掌贴在窦昭昭软软的小腹,微微低头,下巴贴靠在她的肩头,轻轻嗅着窦昭昭身上的温香。

“陛下……”在这样的温馨和亲密中,窦昭昭感觉有些难以启齿,迟疑了片刻才道:“陛下不是答应过臣妾要带出去去护国寺赏梅吗?”

“陛下可还记得么?”窦昭昭说着,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有一瞬间的紊乱,语调也低沉了下来,不知道是希望陆时至答应,还是希望他托词拒绝。

陆时至将她的犹豫看在眼里,轻笑出声。

他想告诉窦昭昭,在他面前,窦昭昭永远不需要忐忑犹豫,只要她开口,他如何舍得叫她失望?

“好。”陆时至用冒了点点胡茬的下巴轻轻蹭了蹭窦昭昭光洁的脸颊,“朕的皇后说去就去。”

“朕叫人安排,就定三日后,雪落满了屋顶、树枝,还没有结冻,踩上去松松软软的,不带这各级扫兴的孩子,就咱们两个。”陆时至眼底的温柔几乎要将人融化,“踏雪寻梅、熬雪煮茶,别有一番意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