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了乾清宫,一路上陆弘稷都在琢磨陆时至的深意,一颗心不安到了极点。

进了书房,本该贬出京城的肖冀却大摇大摆地跟了进去,他看出了陆弘稷的脸色十分难看,关切询问,“殿下,可是陛下和娘娘说了什么?”

陆弘稷听见他的声音,神情有些恍惚地抬头,“父皇身子不适,已经正是下旨,请母后协理政务。”

听见这个消息,肖冀也是大惊失色,瞳孔染上了深深的忧虑,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皇后的手段,而且皇后对他们这些太子亲信厌恶颇深。

皇后娘娘再度得势,如果叫皇后娘娘发现他们没有离开明德殿、离开京城,以皇后娘娘的心狠手辣,必定会杀了他们!

想到这个结果,肖冀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,看向太子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祈求。如今他只能倚仗太子的保护。

肖冀看过去的同时,恰巧对上了陆弘稷的眼睛,太子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。

二人相对无言片刻,陆弘稷收回视线,随手拿起一本书,翻开书页的同时,幽幽道:“母后是父皇心中挚爱,有母后在一日,永远轮不到孤。”

陆弘稷的声音很轻,漫不经心,说完摆摆手,“你先下去。”

肖冀还没回过神来,下意识地往外走,才迈过门槛,就听陆弘稷不咸不淡的声音传来,“母后的耳目遍天,你可千万藏好了。”

一句彼此都了然于心的提醒,却叫肖冀默默攥紧了拳头,凝目思索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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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次,面对皇后干政,朝堂之上的风向明显不同。

若说第一次是偶然,那这一次,就真真切切地证明了窦昭昭的能耐,皇后手腕过人,远在太子之上。

即便是那些嘴巴最不饶人的言官,也难得收敛了些,谁都看出来了,和皇后娘娘作对,是没有好下场的。

相反,早早投效,才是升官出头之道。

很快,朝堂上就不知不觉分出了两派人马,才冒出头的太子,又悄无声息被打压了下去。

有些话,言官们不敢说,可皇帝的亲信大臣却还是敢说的。

这一日,内阁大臣纪蕴入宫禀告西北赈灾之事,窦昭昭识趣地开口告辞,“陛下的药膳约摸好了,臣妾去取来。”

陆时至点头,纪蕴也躬身恭送。

待窦昭昭出了大殿,纪蕴垂眸静思片刻,还是提起了皇后干政的事,“恕臣直言,皇后娘娘确实才智过人,又得了陛下亲传,治国有方,可后宫干政毕竟不是长久之计。”

“长此以往,只怕会滋长出不该有的野心。”纪蕴掂量着看了眼陆时至的脸色,这才继续道:“尤其……太子文弱,皇后娘娘若过分要强,终究是个隐患。”

纪蕴话音落下,垂目书写的陆时至缓缓掀了眼皮,一双幽蓝的眸子静静地看过来。

君臣二人对视良久,就在纪蕴以为陆时至会斥责自己的时候,陆时至忽的笑了,“朕知道。”

纪蕴不由得瞪大了眼睛,满脸不解,“那陛下为何……?”

“宝剑锋从磨砺出,太子自幼锦衣玉食、顺风顺水,心性不坚、见识浅薄,若朕再事事依从,只会让他越发软弱无能。”陆时至摇了摇头,“总要叫他历经挫折,自己去争、去抢,方才能坐的稳这江山。”

“陛下圣明。”纪蕴眼前一亮,赞叹之余,想起窦昭昭,尤有疑虑,“可皇后娘娘……”

皇后似乎过于厉害,太子殿下只怕远不能敌。

纪蕴只起了个头,没有说完,但君臣二人都心知肚明,陆时至抬手止住了纪蕴的话,漫不经心道:“她是皇后。”

“陛下?”纪蕴有些不解的抬眸,不明白陆时至为何要说这一句废话。

“她是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