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丽妃显然还不解气,抓起桌案上那只琉璃双环细颈瓶,兜头就要砸下。

跪着的小宫女缩了缩脖子,想躲,却不敢躲。

好在紧要关头,银朱上前握住了丽妃的手,“娘娘且慢!”

赶在丽妃发怒之前,银朱语速飞快道:“娘娘生气归生气,万不可着了皇后的道。”

丽妃微微一迟疑的功夫,银朱给宫女使了个眼色,战战兢兢的宫人们片刻间唰唰退了个干净。

“娘娘若是生气,只管责罚奴婢,奴婢心甘情愿。只是皇后阴险,保不齐就是故意激着您生气,好给您身上泼‘心狠手辣’的脏水,以彰显自己的贤惠呢!”

一番话说完,丽妃手里的劲松了,银朱赶紧将瓷瓶放好,手脚麻利地替丽妃斟了一杯茶,“您先消消气,气坏了自己身子不值当。”

丽妃一想有理,她上回就被皇后栽赃陷害,连带着在皇帝面前都吃了挂落,转头看向银朱,“那你说,怎么办?”

丽妃茶都喝不下去,撂下杯子,脸色阴沉,“总不能这么忍了?往后岂不是连带着膳房都来作贱本宫?!”

“哪能呢?”银朱一边替丽妃顺气,一边恭维道:“就连皇后都得避您锋芒,只能在背后玩这些阴险手段。”

“皇后仗着尊位算计您,您迫于宫规奈何不得,可皇后上头不也还有皇太后么。”银朱笑的狡黠,“孝字大过天,皇后再厉害,还能忤逆太后娘娘?”

丽妃脸上的怒容一顿,柳叶眉方才舒展,虚虚点了点银朱的额头,“你呀~真是鬼机灵!”

银朱嘿嘿一笑,又道:“至于膳房那边,娘娘大可摆出容人之量来,不仅不罚,还可以赏。”

“叫他们把皇后娘娘的行径传扬开来,好叫大家都看看,大公无私的皇后娘娘是如何护短偏颇,苛待于您的,叫皇上也晓得您的委屈不是?”

这回丽妃彻底转怒为喜,“去办吧。”

***

秋阑殿内,一早灯火通明,窦昭昭端坐梳妆台前,正微微倾身,贴近镜子戴耳环。

外头天还是黑沉沉的,罩着一层白雾,室内点了烛火,还是有些看不清。

“主子,李公公方才来谢您,说丽妃娘娘不仅不生气,还给了赏银。”念一将灯烛挪近了些,转头吩咐人取出披风来,“今天雾大,仔细沾湿了头发。”

“还有……”念一替窦昭昭插上发钗,轻声道:“向雨石说,昨儿晚膳时分,丽妃娘娘去了一趟太后宫里,红着眼睛出来的。”

窦昭昭对镜端详,红唇轻扬,“很好。”

想来今天会很精彩。

每逢初一、十五的大日子,众妃要前往慈安宫给皇太后请安,宫女们都严阵以待,取了好几套衣裳给窦昭昭选。

“中规中矩就好。”窦昭昭一套都没看中,“就那套黛绿宫装。”

“这也太素了,还有些老成,您该穿些鲜亮的颜色。”念一依言照办,嘴上忍不住嘟囔,“这可是您第一次见太后,应该给她留个好印象的。”

“好印象?”窦昭昭展臂,由着宫女们替她穿戴整齐,轻笑一声,“但愿吧。”

今日宗雯华指定是要吃数落的,她打扮的花枝招展可就是招人恨了。

***

“皇太后娘娘到!”

伴随着太监的唱到声,以宗雯华为首,众人齐刷刷起身,屈膝躬身,“臣妾请皇太后娘娘安!”

片刻之后,一道慵懒娇媚的女声响起,“起来吧。”

“谢皇太后娘娘。”

抬头间,窦昭昭看向皇太后刁文兰,瓜子脸、飞燕眉,两颊白里透红。乌黑发亮的高髻上戴着晃眼的赤金九尾金凤,身着海棠红百蝶芙蓉织金宽袖衫,看起来至多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