窦昭昭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,咬紧牙关的同时,抓住了黄连的手,“好痛,太痛了,我使不上劲儿,你去问一问陈医监,有什么法子吗?”

黄连连连点头,快步出去。

陈医监听着话,原地转了两圈,片刻后一拍手,“针灸!针灸可以阵痛凝血!”

黄连闻言精神大振,“太好了……”

可不等她高兴起来,陈医监就面露难色道:“可……可微臣是男子,男女授受不亲,娘娘更是身份尊贵,微臣连这屏风都不能迈过,更不能为娘娘施针……”

几人的脸色再度白了起来,“这可如何是好?”

黄连反应很快,迅速做了决定,“我来!”

众人齐刷刷看过去,十分诧异,仿佛听到了什么荒谬的话,“你?!”

“不可不可!”随后便有胡子花白的太医站出来反对,“你是女子,哪里懂什么医术,就别添乱了,万一出了什么岔子,岂不连累了大家!”

“是啊,这可不是儿戏。”太医附和道:“人体经络,牵一发而动全身,娘娘的情况如此凶险,断不能让你胡来。”

黄连高声反驳道:“你们不能,我也不能,难道眼看着娘娘和小殿下身处危难之中吗?”

太医们被她喝得一凛,不由的瞪大了眼,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。

黄连没有再理会他们的争议,神色坚定道:“为了珍嫔娘娘安危,奴婢愿意以命一试,请陈医监助我。”

陈医监看着黄连尚显稚嫩的面庞,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,什么时候,他们这些饱读医书、自诩不凡的太医们,竟然连一个小小女子的魄力都不如了。

陈医监重重点了点头,“你已经熟知穴位,一会儿,我隔着屏风指挥你,由你施针。”

黄连点头,“好!”

外头商量出了法子,念一和彩兰望着黄连的目光俨然像望着一个大救星,“主子和小主子都交给你了。”

黄连点头,转头吩咐产婆,“刘嬷嬷,您留神观察着,我们一同尽心。”

刘嬷嬷见状也定了定神,点头。

黄连在宫女的帮助下,迅速展开针包,完成消毒工作,一边目光专注地寻找穴位,一边凝神听着外头陈医监的话。

“以针埋针,针刺足三里,留针不动。”

黄连动作迅速,幸而生产之痛压过了一切,窦昭昭对于针刺没有过多的反应。

“针承山穴,可解除腰骶骨的酸困。”

黄连再取一针,按住穴位,缓缓刺入,一边观察着窦昭昭的反应。

“刺曲骨下一寸与耻骨联合处中点,再选耳穴按压,以降低排出之苦……”

到了这一针,窦昭昭呼吸明显松了一些,眉头也稍稍舒展了。

刘嬷嬷能够清楚地感觉到,窦昭昭的身子能使得上劲了,也当机立断道:“娘娘,您忍着些,奴婢接下来会顺着宫缩轻推您的腹部,帮助您使劲。”

窦昭昭点头,此刻她什么都顾不得了。

伴随着刘嬷嬷的手掌在她的肚子上摸索着位置,压着一条线开始推,一阵难以忍受的钝痛传来,窦昭昭咬紧牙关,隐约间,几乎能够尝到血腥味。

窦昭昭只觉得度秒如年,她不知道过了多久,只觉身下一阵剧痛,随即便是肌肉的松乏。

刘嬷嬷喜悦的声音朦朦胧胧地传到了耳边,“娘娘!头出来了!”

宫人们也不由得发出惊喜的呼声,窦昭昭的唇瓣弯出一个松快的笑容,一枚发苦的参片再度送入口中。

最关键的一步已经过去了,产婆们经验丰富,一边指挥着窦昭昭继续使劲,一边有人帮着推拿腹部,底下还有嬷嬷小心翼翼托着孩子的头帮着略微使些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