灼玉眸中倏然绽开笑?意。

这?位长公主恐怕不知道,她这?个?人最不在乎的就是?颜面,更轻易不会明面上得罪谁。再恨的人当面瞪上一眼、骂上一句就有用么?

她身后是?赵国,一言一行?皆干系着赵国,她才不做授人以柄的傻事,必要时,她不介意跟仇家把酒言欢。

灼玉慢慢起身,走向一侧的侍者:“借你?的剑一用。”

众宾见她竟是?要舞剑,亦翘首以盼,长公主之女钱灵蹙眉:“一个?翁主舞刀弄剑?有辱斯文!”

她身侧的庄漪却不大认同:“这?剑舞选得合适。”

钱灵问表姊这?有何深意,庄漪只笑?笑?:“没什么,我喜欢剑舞。”

其实是?因长公主乃表妹生母,庄漪不好明说,时下?贵族追求雍容,剑舞的确不够斯文,可放在灼玉翁主的处境上,英气的剑舞反而比那些尽显女子柔美、充满讨好谄媚的舞更合适,既不损赵国翁主的身份和傲气,更不会因拒绝嫌恶而落得无礼之名?。

这?边灼玉同侍者借了剑,转过身去?吩咐琴师奏曲。

她还未开口,忽然一道清越的声音穿过错落的花枝,骤然打断了众人的心神:“阿蓁,广陵散如何?”

听到这?如玉石坠潭的声音,灼玉一怔,回?头望见容濯立在桃枝后,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了纵容。

他一个?太子当什么琴师?

意外?归意外?,但灼玉知道容濯此举用意。如若她献舞多少是?自折傲气,提醒旁人赵国翁主曾是?任人肆意赏玩的舞姬,但当皇太子亲自为她当乐师时,一切的意味就变了。

储君都不介意当乐师,她当一回?舞姬又算什么有损颜面的事?

容濯受了众宾叩见,来到灼玉的跟前,再次问她:“广陵散此曲恢弘大气,阿蓁可喜欢?”

他没有自行?决断,而是?询问她的意见,给足了灼玉面子,灼玉仿佛又回?到兄妹合谋对付薛邕之时。

她略怔了怔:“有劳殿下?。”

容濯敛袍坐在琴台前,手?指轻挑,低沉的起调溢出。灼玉抬手?,湘妃色广袖随剑扬起,有琴声为引,她周身傲然和灵气仿佛从指尖流入剑上,手?中三?尺青峰不再死气沉沉。

她的剑术还是?回?到赵国之后容濯教的,他本想教她琴棋书画,奈何她在这?上头毫无天赋,容濯屡战屡败,最后无奈选择教她剑术,总算是?寻回?了成就感。因而灼玉的剑招凌厉利落。

长剑渐成虚影,她纤柔身影变化飞快,化为灼眼的红,与剑影和成了一红一白?两道,彼此纠缠。

容濯半垂眼帘,专注的目光落在琴弦和指尖,余光和神思则被引到纠缠不休的两道红与白?。

他长睫轻压,指尖不自觉施了力,眼底也?多了几分晦暗。

他的琴声陡然变得激昂。

灼玉剑势也?越凌厉,腰间环佩叮当作响,和在厚重古朴的琴音中,如雷鸣里混入鸟雀清啼。

身形翩若惊鸿,看似游刃有余,灼玉的心中却开始暗骂。

她还以为他容濯是?甘当绿叶,没想到他奏到一半故意挑高?调子,她骑虎难下?,只能跟着他的节奏。

再这?样下?去?她就要累死了!

王八蛋容濯!

容濯的琴调越高?、越快,灼玉就越是?气恼,借着手?中长剑的遮掩,恼怒的视线直勾勾地盯向容濯。

容濯似心有所感,抬起眼帘。

兄妹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,灼玉挑衅地朝他扬眉。

她很快就要不老实了。

容濯不回?应她的挑衅,长指翻飞,琴音起得更高?,灼玉手?中长剑不得已配合地变得杀气逼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