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濯敛眸,指尖有节律地叩了酒觞三下,就在陈相国以为他不打算接话的时候,容濯和煦地一笑:“听闻陈相新得了孔雀石嵌珠宝蓬莱仙境一盆,孤久仰其华美,只苦于长安贫瘠而不得见,可?惜了。”
陈相国脸登时白?了又红。
那是?底下上贡给他的,极为私密,皇太子怎会知晓?
日前皇太子亲临齐国惩治豪强,吓得齐王揍得三公子宣至今未醒,陈相此前还笑齐王,如今面对这位储君,后背出了汗:“哪里哪里,那蓬莱仙境的盆景,本是?下臣得知殿下素来风雅,又闻銮驾将至梁地,私下吩咐下臣给殿下备的。”
容濯嘴角浮起冷笑:“君子不夺人所好,孤拿着无用?,便不收了,待宴后去陈相别?院叙叙旧即可?。”
陈相本想?拍马屁,反而惹火上了身,可?他甚至不明白?太子的怒火从何而来,想?来或与?一旁的灼玉翁主之婚事有关,陈相看过去。
翁主专心观礼,但似乎有些心不在焉,偶尔抬眸望向对面席位上的公子顷,公子顷看着正?中新人,眼底含着温柔的期待。
灼玉翁主看过去时,公子顷似有所觉地望过来,两个?有情人视线相撞,翁主似乎羞赧了,匆匆错开?眼,而后又像是?不忍未婚夫失望,飞速回公子顷一个?客气的微笑。
陈相寻思?:这不还郎情妾意么?他奉承的没错啊。
又看皇太子眉眼噙笑,似乎也乐见其成,陈相悬着的心死?了大抵不是?他说错话,是?皇太子想?宰他以儆其余梁国权贵。
容顷又一次看过来。
他满怀期待的目光让灼玉内疚,她端起杯假借饮酒遮掩她的不自在和惭愧,面前忽而伸来一只玉白?的手,取走她手中的酒觞。
微凉指尖无意间触碰她手上,缱绻暧昧地掠过。
“妹妹身子弱,少?饮些酒。”
容濯把?她手中的酒杯温柔取了走,似不曾留意到她的唇已沾过杯,淡然一饮而尽。
他们这是?在容玥的婚宴上,灼玉与?容顷的婚事还来不及接触,容濯暗暗的亲近让她觉得自己?像是?在未婚夫眼皮底下与?兄长暗度陈仓。
她不能当众给储君脸色,气恼又无可?奈何。更不敢看容顷那边,如坐针毡地熬着。
总算新人礼毕入了青庐,酒也敬了一轮,众宾客四散游玩。
容濯轻拉她袖摆。
“妹妹喜欢宝石,稍后与?孤去陈相府上一赏?”
陈相捉住一个?弥补的机会,近乎祈求地看她:“殿下清廉,不肯受用?。若得翁主不嫌将那礼物?收下,下臣就好与?我王交差了!”
在陈相看不到的地方,容濯悄悄地轻扯她袖摆。
灼玉受不了,猛一下扯出来:“不了,我还有些事。”
阿兄眉目温柔,但灼玉决绝而冷冷,趁他被梁王和安阳侯围住奉承皇恩浩荡,提起裙趁机离了席。
经过临湖园子中,碰到了容顷身边的侍者:“公子顷请翁主去前方湖上夜游泛舟。”
灼玉提着裙摆的手顿住,有些事可?以躲,可?有些事不能拖。
安阳侯府的园子临着大湖,自栈桥即可?登船游湖。
乌篷船停在湖畔,船夫道:“公子顷被长公子传去说话了,让小的转告翁主在此稍等片刻。”
他虽是?容顷的人,但灼玉曾落过水,出于谨慎不敢清新,借口赏景留在岸边等着。
湖上还有不少?别?的船只,皆是?来赴宴的贵客。这处湖连着江,再往前划片刻就会抵达江上,江畔便是?她新得的水上别?业。
“这不是?灼玉翁主么!?”
不远处凉亭中探出位锦衣少?年,是?楚王四子容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