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濯对着手中的绢帛沉思,他是在长安途中得知太后下令灼玉提早回赵国的事,人刚到长安,妹妹的信也一并捎来了?。

祝安见?他凝着眉似有忧虑,忙道:“翁主和公?子顷想必还是理智的,不曾因?太后娘娘下令就草率决定。”

容濯将绢帛揉在手心?,讥诮道:“她是很理智,都知道要先安抚孤,以免孤再横加干预。”

放她先回赵国?这岂不同等于让她直接从赵国嫁到吴国。

容濯指腹轻抚绢帛上娟秀但?锋锐的字迹。

前世今生妹妹的字都是他教的,延续了?他字迹的风格,凡此种种都是他们相爱过的证据。

她可以换个人再嫁,可他留下的痕迹,她真能抹得掉么?

即便?可以。

他也会再次在她身上烙下。

“太子殿下!”

前方走来一列小黄门?,各个手上端着漆盘,上方盛着大大小小许多锦盒,叫人眼花缭乱。

不必猜,容濯也知道是谁下令送的、要送去何方,但?他仍明知故问:“是要送去给哪家?的赏赐?”

为首的黄门?道:“是太后娘娘备给翁主的嫁妆,及少府织室给翁主缝制的嫁衣。太后吩咐奴婢若是遇着太子殿下,让殿下过目,看看可有什么需要添置的?”

容濯扫过礼单,什么也没说,又?问:“嫁衣在哪?”

黄门?只听说兄长为妹妹筹备嫁妆的,哪有兄长给看妹妹嫁衣的?但?也只当太子是对翁主关心?备至。

“在此处。”

锦盒打开?,在璀璨夕阳映照下发?出夺目光辉,容濯眯起眼。

嫁衣采十?二色重缘袍,嵌以金银琉璃配饰, 玄衣纁裳上金线绣就的鸾凤栩栩如生,在霞光下熠熠生辉,似要冲破火海涅槃重生。

容濯手指温柔拂过嫁衣。

曲裾缠绕的裙摆上绣着暗示阴阳和谐、夫妻人伦的纹饰,似一根针刺入了?他的眼眸。

望着这华美嫁衣,容濯忽然发?觉自己想不起来前世她身穿嫁衣是什么样子,只记得很惊艳,但?因?彼时?她是薛相送来折辱他的妻子,他不会纵容他视线过多停留在她身上。

他无法想象妹妹穿上嫁衣的模样,更无法想象她穿着嫁衣与别人饮合卺酒的模样。

太子久久不语,黄门?不禁忐忑:“殿下?可是制式不对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