银针坠地的脆响惊醒恍惚。

顾锦年瞳孔骤缩，眼前这张苍白的脸，突然与梦中之人重叠。

“怎么？”裴昱珩突然轻笑，冷汗顺着下颌滴落，“被本王的英雄勋章看呆了？”

他惯常的戏谑里藏着微不可察的紧绷。

顾锦年垂眸捻动银针，烛光在她睫羽投下阴翳：“你若再乱动，下次缝合的就是您的嘴。”

裴昱珩唇角几不可察地一勾。

这丫头，嘴硬心软。

方才眼底那抹慌乱与后怕，他看得分明。

这伤，受得值。

他暗忖，早知道这道疤痕能让她这般神色，他说什么也得早些“不小心”露出来。

正想着，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
“主子！”

凌风当先闯了进来，身后跟着几名略显狼狈的影卫，身上带着血腥气，却并无重伤。

“情况如何？”裴昱珩沉声问，眸光扫过众人。

“回主子，大部分兄弟都只是些皮外伤，已清点完毕，无人折损！”凌风抱拳，声音带着一丝庆幸。

“很好。”裴昱珩点头。

顾锦年替裴昱珩扎紧最后一处绷带，动作利落。

她霍然起身。

清冷的眸光扫过在场的影卫：“还有谁没受伤，能动的，跟我走。”

“阿锦！”

裴昱珩闻言，不顾肩上伤势，猛地也要起身：“你要去哪儿？我跟你一起去！”

伤口撕扯，他眉头微蹙，却强撑着。

顾锦年回眸，对他淡淡一笑，那笑意却未达眼底：“九王爷千金之躯，就不劳您大驾了。”

她顿了顿，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狠厉：“我去替九王爷，实现他的诺言。”

“让烟雨楼，从京城除名。”

眼下楼里剩下的，多半是些伤兵残将，或是杂役仆从，正是动手的好时机。话音未落，她已转身。

“凌风，点几个身手好的，带上火油，跟我来。”

“是！”

裴昱珩眸光一凝，看着她决绝的背影，竟一时无言。

这丫头……

片刻之后。

烟雨楼总舵。

夜色深沉如墨。

顾锦年一身白衣，立于暗影之中，手中提着一桶火油。

她身后，数名影卫手持火把，面无表情。

“泼。”顾锦年声音无波无澜。

“哗啦”

刺鼻的火油被尽数泼洒在雕梁画栋的楼阁之上，顺着门窗缝隙渗入。

“点火。”

火把触及浸满火油的木料。

“轰！”

火光冲天而起，瞬间吞噬了整座烟雨楼。

第268章 探病

火光吞噬了半壁夜空。

幸存的杀手互相搀扶着跌出火场，衣摆还带着未熄的火星。

有人回头望去，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座矗立二十年的暗楼，在爆裂声中轰然倾塌。

顾锦年带着一身硝烟与寒气回到临时据点时，天已蒙蒙亮。

裴昱珩倚在窗边，肩上绷带渗着新的血迹，显然一夜未眠。

他看着她，眸色深沉。

直到确认她无恙，眼底的暗涌才稍稍平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