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匕首……他认得!

此乃西域进贡之物,削铁如泥,因其小巧精致,他去年秋狝时,便赏给了太子,让他随身防卫之用!

“砰!”

诚德帝猛地一拍龙案,“逆子!”

“你还有什么可说的?”这次帝王是真的动了怒。

这就是他亲手培养的儿子?!

裴昱澈霎时面如死灰,浑身冰凉,张了张嘴,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。

“太子裴昱澈!”诚德帝的声音透着失望,“德行有亏,治下不严,致使宫闱生乱,即刻起,禁足东宫一月,闭门思过!”

“无朕旨意,不得踏出东宫半步!”

禁足东宫……一个月?!

裴昱澈指尖深深掐入掌心,刺痛却压不住胸腔里翻涌的寒意。

一个月!

老七刚回京,便借着清查东宫的由头在朝中安插亲信;老九蛰伏多年,等的就是东宫露出破绽的这一刻。

若他真被囚在这四方宫墙内一月……待他出来时,朝堂之上,还有几人会尊他一声“太子殿下”?

裴昱澈禁足东宫的消息,如同插了翅膀般,一夜之间便传遍了京城。

平阳侯府蔷薇院的瓦檐上,晨霜凝结如刃。

顾锦年素手执竹片刮取檐霜的动作忽然一顿。青白指尖在寒风中微微泛红,却稳如磐石。

“小姐,霜要化了。”莲心捧着越窑青瓷碗,轻声提醒。

老梨树上积雪簌簌而落。

顾锦年未抬眼,竹片在瓦当上划出清越的声响:“殿下的靴底沾了我三片梨花瓣。”

裴昱珩玄色锦袍上的金线蟒纹在晨光中若隐若现。他斜倚枝头,腰间螭纹玉扣映着雪光:“阿锦的耳力,比御医院的听脉铃还灵。”

顾锦年闻言,将手中的竹片和盛了些许薄霜的小碟递给莲心。

莲心垂下头,恭敬地退到一旁。

从袖中取出一块素白的手帕,擦了擦微凉的指尖,转身便朝屋里走去。

裴昱珩身形一纵,从树上跃下,不紧不慢地跟了进去。

进了屋,一股淡淡的药香混杂着炭火的暖意扑面而来。

顾锦年解开斗篷的系带,准备将其搭在屏风上。

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一步伸了过来,自然而然地接过了她手中的斗篷,搭在临窗的太师椅椅背上。

“你把顾溪的尸体挂在东宫门前,”裴昱珩的声音低沉,“就不怕太子找你的麻烦?”

顾锦年仿若未闻其言中深意,提起桌上的青瓷茶壶,执一只干净的茶杯,斟了七分满,轻轻推到裴昱珩面前。

而后,才不紧不慢地为自己也倒了一杯。

她端起茶杯,指尖轻触温热的杯壁,语气平淡无波:

“太子么?”顾锦年似是轻笑了一声,“他如今恐怕自身都难保,哪里还有闲心来寻我的麻烦。”

话音未落,她倏然抬眸,视线直直落在裴昱珩脸上。

“裴昱简回京了。”

她的声线仍保持着惯常的疏淡,却露出一线紧绷:“你要当心些。”

裴昱珩闻言,墨玉般的眸子深了深,唇角却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。

他身子微微前倾,凑近了些,温热的呼吸几乎拂过她的耳廓,“阿锦,这是在忧心我?”

顾锦年纤长的羽睫几不可察地颤了颤。

她睨了他一眼,语带讥诮:“合作伙伴若折了,平白添许多麻烦。”音未落,自己先蹙了眉,似恼这欲盖弥彰的解释。

裴昱珩心情大好,低笑出声,也不拆穿她言语间的口是心非。

他重新靠回椅背,姿态闲适。

顾锦年端起桌上的茶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