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昱简?他何时回的京?为何自己竟一点风声都未收到?!
诚德帝脸上的笑意更深,竟罕见地离了龙案,亲自上前扶起裴昱简。
“快起来,让父皇好好看看。”
帝王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,指尖轻轻拂过七皇子额间的红痕,“这一路,辛苦你了。”语气中满是寻常父亲对久别归来孩子的心疼。
裴昱简低垂的睫毛轻轻颤动,眼底一抹幽光转瞬即逝。
再抬眼时,已是满目孺慕之情。
“儿臣在异国他乡,夜夜望着北斗七星。”他的声音清润如玉磬,“思念父皇的教诲,思念母妃的叮咛,更思念我大渊的锦绣河山。”
说着忽然重重叩首,“今日得见天颜,便是即刻赴死,儿臣也心满意足。”
字字情真,句句意切。
可满殿之人都明白,一个质子在虎狼之邦的日子。
能活着回来,已是天大的造化。
诚德帝闻言,龙颜大悦,先前因顾溪尸首而起的阴霾被这几句贴心话吹散了不少,唇边终于泛起一丝真切的笑意。
“好,好啊!”他连连颔首,目光温和,“不愧是朕的好儿子!”
裴昱简这才似刚察觉殿内异样,目光从帝王慈爱的面容移开,落在跪伏在地的太子与那方白布覆盖的担架上。
他清俊的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惊愕,随即转向裴昱澈,竟是膝行一步,便要俯身磕头。
“太子哥”
“使不得!”
这一动作惊得太子魂飞魄散,此刻父皇盛怒未消,而七弟携功归来。
若受了这一拜,明日御史台的折子怕是要将他东宫的门槛踏破!
裴昱澈手脚并用地爬起来,狼狈地闪到一旁,险险避开了裴昱简即将落下的额头。
他连忙伸手去扶裴昱简:“七弟快请起!兄弟之间,何须这般见外!”
裴昱简顺着他的力道站起身,唇角噙着的笑意未达眼底,眸中闪过一丝寒芒又迅速隐没在温润之下。
他却仍执拗地后退半步,广袖垂落如云,端端正正行了个臣礼:“臣弟裴昱简,参见太子殿下。太子殿下千岁,千岁,千千岁。”
礼数周全,不卑不亢。
裴昱澈勉强挤出一丝笑容,心中却愈发警惕。
裴昱简直起身,目光扫过裴昱澈额上和脸颊未干的血迹,又看了一眼那具安静的尸体,这才状似无意地轻声道:
“臣弟方才在殿外,隐约听到……”
他顿了顿,仿佛在斟酌词句,“这东宫门前发现女尸,确是蹊跷。”
“依臣弟愚见,”裴昱简微微垂眸,声音里带着几分恳切,“不如请仵作来仔细验一验,便知此女子究竟是何时身亡,又是何种死法。”
裴昱澈的蟒袍下摆微微颤动。
他抬眼看向面色铁青的诚德帝,又转向一脸惊疑不定的裴昱澈,继续说道:
“若这女子是刻意避开守卫,自寻短见又特意选在东宫门前,那便是有人要构陷储君了。”
第248章 阿锦担心我?
裴昱简此言一出,殿内气氛愈发诡谲。
他微微躬身,嗓音清润:“父皇明鉴。太子哥哥乃国之根本,如今有人敢在东宫行此龌龊之事。”
“若不彻查,岂非纵容宵小藐视天家威严?”
侍卫总管额前冷汗坠在金砖上。他脖颈微不可察地向裴昱简偏了半寸这是记恩的暗号。
裴昱澈听着这些“肺腑之言”,心头那股不祥的预感却如在疯长。
老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?!
龙椅上的诚德帝冷哼一声。
“传仵作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