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澈儿？欢儿？”沈氏提着裙摆在回廊间张望，“刚才还在这。”

顾锦年淡淡开口，“兴许玩累了，回去睡了。”语气平静，却让人听不出丝毫情绪。

待众人散去，蔷薇院内月色凄清。顾锦年刚踏入院门，便见钟姨娘端着青瓷碗候在廊下。

热气氤氲中，她惨白的脸上挤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。

莲心笑吟吟地打起帘子，“姨娘来得正巧呢！小姐忙了一整日，连口热茶都没顾上喝。”

钟姨娘捧着青瓷碗的手指微微发颤，碗中清汤映着她闪烁不定的眼神，她将馄饨轻轻放在黄花梨案几上。

“小姐，这是……妾身亲手包的虾仁馄饨，您趁热吃。”

顾锦年凝视着那碗热气氤氲的馄饨，眸中暗流涌动。

忽然，她唇角微扬，执起青玉汤匙，轻轻搅动清汤。

“倒是头回有机会尝姨娘的手艺。”她笑语盈盈，舀起一枚玲珑剔透的馄饨。

伽罗身形微动，却被顾锦年一个眼神制止。

只见她从容将馄饨送入口中，细嚼慢咽间，连眉梢都未动分毫。

钟姨娘死死攥着帕子，直到看见顾锦年喉间微动，才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。

“二小姐慢用，妾身……该去哄欢儿睡了。”她匆匆起身，脚步虚浮得险些碰倒绣墩。

“莲心，送送姨娘。”顾锦年搁下汤匙，瓷勺碰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
莲心痛快应声：“姨娘，请。”

待脚步声远去，伽罗急步上前：“主了。”

顾锦年执起茶盏轻啜一口，淡淡道：“无妨，这馄饨干净得很。”

第222章 二姐姐很厉害

钟姨娘回到听雨轩，院内寂静无声，只有秋虫唧唧。

她反手合上房扉，单薄的后背抵着雕花木门缓缓滑落。

青瓷瓶从她指间滚落，在织锦地毯上转了个圈，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
她缓缓摊开手掌，看着那只装着剧毒的青瓷瓶，泪水无声滑落。

“澈儿……”她哽咽着，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。

胡乱抹一把眼泪，她缓缓站起身，走到妆奁前。

镜中映出一张憔悴的面容，眼角的细纹提醒她已经年华逝去。

她执起螺黛，细细描画眉梢。胭脂晕开时，恍惚又见当年那个坐着花轿进府的少女。

她对着镜中人轻笑，指尖抚过那件火红嫁衣，“听说，穿红衣赴黄泉，会化作厉鬼。”

话落，她转过身，走到床边，看着熟睡中的顾奕欢。

女儿的小脸，恬静安详，像极了年幼的澈儿。

“欢儿……”钟姨娘俯身，在女儿额头上轻轻一吻。

“雀儿。”她轻声唤道。

雀儿揉着眼睛从外间进来：“姨娘？”

话音戛然而止。小丫鬟瞪大眼睛，看着盛装打扮的主子。

钟姨娘将一枚缠枝银镯套进雀儿手腕，“往后，你要替我看顾欢儿，让她多听二小姐的话。”

雀儿突然打了个寒颤，正要开口，却被钟姨娘竖起的手指抵住嘴唇。

窗外更鼓敲过三响。

钟姨娘最后凝视女儿片刻，突然转身踏出院子。

听雨轩内，雀儿呆立原地，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凝固了。

姨娘那决绝的眼神，活脱脱像是戏文里赴死的角儿。

雀儿越想越怕，心口像压了块巨石，喘不过气。

不能让姨娘出事！

她猛地冲出听雨轩，朝着蔷薇院跑去。

夜风呼啸，刮得她脸颊生疼。

蔷薇院内，莲心正欲捻灭最后一盏琉璃灯，忽听院门被拍得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