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锦年清晰地感受到，裴昱珩扣在她肩头的手指倏然收紧。

七王爷裴昱简……

顾锦年心头一震。

前世她为太子鞍前马后，直至惨死都未曾听闻这位王爷归朝的消息。

这一世，竟提前了十年？

庄定皇后……好手段！

为了拿捏裴昱珩，竟促成了七王爷的归期！

殿内气氛已然降至冰点。

庄定皇后唇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，笃定了裴昱珩会因此忌惮。

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，一声娇笑，打破了殿内的死寂。

“咯咯……”

萧淑妃款款上前一步，笑意盈盈地望向庄定皇后。

“皇后娘娘这话说的，可要让珩儿委屈死了呢~”

鎏金护甲轻轻点着朱唇，她眼波流转：“当年漠北质子之事，珩儿不过是个十岁稚童。若不是有人……”突然掩唇轻笑，“罢了，这些陈年旧事，想必娘娘比臣妾更清楚？”

此言一出，庄定皇后的面色，瞬间沉了下来！

萧淑妃那带着几分慵懒，几分戏谑的话音刚落，便懒洋洋地瞥了顾锦年一眼。

“今日便到此为止吧~”她起身，玉手搭在屠嬷嬷的手臂上。

“我看这丫头虚弱得很，”她转向裴昱珩，语气亲昵，“珩儿，还不快带本宫的干女儿去更衣？”

皇后瞳孔一缩，尚未发作，萧淑妃已轻笑补刀：“这丫头既认了本，日后若有人动她……”

“萧淑妃！”皇后拍案而起。

这话，无疑是火上浇油！

萧淑妃已经将台阶铺到这份上了，顾锦年若再不识趣，便是辜负了这份好意。

她身子蓦地一软，整个人便朝着裴昱珩怀里栽去。

裴昱珩眼疾手快，顺势将人打横抱起。

他唇角几不可见地一勾，再抬眼时已恢复肃冷：“阿锦若有不测，平阳侯旧部恐生事端。”

庄定皇后指节骤然发白，凤冠垂珠剧烈晃动。

这个她亲手养大的狼崽子，如今竟敢用东宫命脉来威胁？

殿内烛火忽明忽暗，在她眼底投下阴鸷的影。

良久，她缓缓阖眼，再睁开时眸光锐利，一寸寸刮过二人：“退下。”

裴昱珩神色未变，只微微颔首：“儿臣告退。”

萧淑妃掩唇轻笑，鬓边金步摇漾出细碎流光：“臣妾告退。”

裴昱珩转身的刹那，顾锦年指尖寒光乍现。

那片碎瓷瞬间飞出，在钟茉晚惊惶放大的瞳孔中一闪而过。

“啊！！！”

凄厉的惨叫骤然响起。

钟茉晚颤抖的手指抚上脸颊，“我的脸！我的脸啊！”

裴昱珩脚步未顿，只垂眸瞥了眼怀中若无其事的人。

三人一言不发地踏出凤仪宫高高的门槛。

路过的宫人都看到，九王爷从凤仪宫抱出一个昏迷不醒的姑娘。

殿外的风雨似乎小了些，但空气依旧湿冷刺骨。

刚转过抄手游廊，避开了凤仪宫宫人的视线。

萧淑妃脸上的那抹娴雅从容瞬间褪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严厉。

她猛地停住脚步，转身看向裴昱珩怀中的顾锦年。

“你这孩子！”萧淑妃的声音压低，“怎地这般不知天高地厚！”

“若不是阿珩寻到本宫一同前来，今日，纵使你有三头六臂，也休想囫囵着走出这大内深宫！”

顾锦年身子猛地一颤，小腹处传来熟悉的痛意。

该死！

怎么偏是今日？

她扬起脸，乖巧一笑：“娘娘教训的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