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锦听好。”他一字一句,“这江山万里,不及你眉间朱砂。”

“但若……”他指腹摩挲她掌心,“若是阿锦喜欢那凤位,我便为你争上一争。”

顾锦年迎上裴昱珩灼灼的目光,她眼底泛起一丝波澜,转瞬即逝。

“臣女不稀罕什么凤位。”她轻轻抽手,唇边噙着疏离的笑,“更不愿做谁的附属。”

裴昱珩心头蓦地一紧。

他忽然害怕,怕一松手,眼前的人儿就会消失在他的世界里。

“阿锦……”他不由分说地攥紧她的手腕,“你就是你,是顾锦年,从来不是谁的附属。”

他声音低沉而坚定,“若你愿意,我便做永远追随你的影子。”

顾锦年眸光微动,深深望入裴昱珩眼底。

若他知晓她终将与太子、甚至与皇上为敌,他还能如此坚定,她便毫不犹豫的走向他。

“走吧。”顾锦年从怀中拿出帕子擦擦嘴角后,便准备起身离开。

裴昱珩随即起身相随。

丞相府。

钟峦黑沉着脸,一脚踹开卧房的门。

“砰!”

巨响在寂静的府邸中回荡,惊起一群飞鸟。

下人们噤若寒蝉,大气都不敢出,生怕惹怒了老爷。

徐氏倚在锦缎软枕上,手指死死攥着心口衣襟,气息粗重得如同破旧的风箱。

这一夜辗转难眠,眼前尽是顾锦年那张似笑非笑的脸,活了大半辈子,竟被个黄毛丫头当众羞辱!

“贱人……”她咬牙切齿地捶了下床榻,指甲在绸缎上刮出刺耳的声响。

见钟峦阴沉着脸进来,徐氏立刻强撑起身子,颤抖着手斟了盏参茶。

“老爷,可是朝中出了什么岔子?怎的这般动怒?”

钟峦铁青着脸,一屁股重重坐在椅子上。

“还不是顾锦年那个小贱人!”他咬牙切齿,将今日朝堂上曹坤上的事,以及方才在广顺茶楼的事一字不落地说了。

“那说书的,背后定是顾锦年捣鬼”

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,竟然让他今日出这么大的丑?

徐氏气得牙痒痒,胸口堵得更慌了。

昨夜她已是颜面尽失,没想到一夜之间这件小事就闹了满城风雨!

徐氏眼中淬着毒,“老爷!”她一把抓住钟峦的胳膊,“那顾锦年心机歹毒,如今又攀上了九王爷的高枝…”

她凑近钟峦,声音压得极低:“此女,断不能留!”

钟峦阴沉着脸,眼中杀机毕现。

徐氏的话,说到他心坎里去了。

顾锦年,活着就碍眼。

“夫人所言极是。”他沉沉应道,眉心却拧成一个疙瘩。

“九王爷昨日也在画舫上,他对那丫头的回护之意,昭然若揭。”

“我们若动了顾锦年,怕是会彻底得罪九王爷。”

徐氏闻言,脸上的狠厉也僵了僵。

九王爷圣眷正浓,确实不是他们丞相府能轻易招惹的。

“来人。”钟峦突然扬声。待仆从进来,他冷声道:“叫二小姐过来。”

不多时,钟茉晚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,她眼圈微红,显然是刚哭过。

“父亲,母亲。”她屈膝行礼,声音带着一丝沙哑。

一想到裴昱珩对顾锦年那毫不掩饰的维护之意,她便辗转反侧,彻夜难眠。

钟峦看着自己这个原本前程似锦,如今却声名狼藉的女儿,心头更是烦躁。

“茉晚,”他语气不容质疑,“收拾一下,进宫去见你姑母。”

钟茉晚睫羽轻颤,抬起泪眼:“去见皇后娘娘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