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轮滚滚，很快便在一座三层高的酒楼前停下。

“广顺茶楼。”

京城最大的茶楼，消息最是灵通。

车刚停稳，一个穿着体面，笑容可掬的掌柜便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来。

“两位贵客楼上请！雅间早已备好，最是清静。”

掌柜的一躬到底，声音里透着十二分的殷勤：“楼上雅间早就给您二位备好了，清静，视野也好，这就请”

裴昱珩只随意地“嗯”了声，便自然地与顾锦年并肩而入。

雅间确实不错，临窗，正对着楼下大堂中央的说书台。

两人刚一落座，茶水点心还未上齐。

惊堂木已“啪”地炸响：

“……各位看官，要说这桩奇闻，可真是骇人听闻呐！”

“话说那钟鸣鼎食之家，权倾朝野之府，出了一位蛇蝎心肠的嫡小姐！”

“此女心狠手辣，竟将生平阳侯，推入沁心湖”惊堂木再响，“含恨而终啊！”

满堂哗然。说书人趁热打铁：“这还不算完！”说书先生声音又拔高几分，“那侯府孤女，悲愤欲绝，上门讨要公道！”

“反被相府恶奴乱棍打出！天理何在！”

顾锦年端起茶杯，轻轻吹了吹浮沫，眼底却是一片清明。

她抬眸，看向对面的裴昱珩。

裴昱珩正懒洋洋地靠着椅背，一手支颐，凤眸含笑，眼底却闪烁着快夸我的得意。

顾锦年心中了然，夹起一个大肉包，放在裴昱珩的餐盘里。

没有赞扬，亦无多言。

裴昱珩微微一怔，旋即眼底的笑意更浓，仿佛那肉包是什么山珍海味。

他拿起肉包，慢条斯理咬了一口，目光却始终锁在顾锦年脸上。

“阿锦，”他声音低沉，带着一丝蛊惑，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，“我这般卖力，可算……入了你的眼？”

第204章 这江山万里，不及你眉间朱砂

顾锦年闻言抬眸，将裴昱珩那副强作镇定却难掩期待的神色尽收眼底。

她唇角微勾，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：“不然，”茶盏轻叩桌面，“九王爷以为，本小姐的闺阁是谁都能进的？”

裴昱珩执箸的手蓦地顿住。

有那么一瞬间，他眸中闪过全然的怔忪。

几息间，裴昱珩反应过来顾锦年在说什么。

她是在回应他！

不是直接的肯定，却胜过万语千言！

“阿锦……”他低笑出声，嗓音里浸着蜜。

“砰”

隔壁突然传来瓷器炸裂的巨响。钟峦赤红着双眼，死死盯着楼下说书人。他额角青筋暴起，一挥手将整桌茶盏扫落在地。

“走！”

随着一声暴喝，丞相大人拂袖而去，只留下一地狼藉的碎瓷和四溅的茶汤。

雕花窗前，两道身影并肩而立。

顾锦年望着钟峦狼狈的背影，唇角噙着霜雪般的冷笑，眼底却静如深潭。裴昱珩侧首看她，只见她神色淡得仿佛此事与她毫不相干。

“钟茉晚是母后钦定的太子妃。”他轻笑一声，“来日，说不定还能母仪天下。”

顾锦年睫羽微颤。

母仪天下？前世那人正是踏着她的尸骨，一步步登上凤座。

她忽然抬眸，看向裴昱珩，问了一个石破天惊的问题：“九王爷可想坐那龙椅？”

空气陡然一滞。

裴昱珩端着茶盏的手，在半空中微微一顿。

他深邃的凤眸倏然眯起，紧紧锁住顾锦年平静无波的脸。

“阿锦……”茶盏落案，他声线沉了几分，“想让我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