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内的气氛，瞬间安静下来，只余下车轮压过石板路的轻微声响。

“江南水患一事，顾二小姐可曾听闻？”

裴昱珩开门见山。

顾锦年眼底毫无波澜，早已料到他会提及此事。

她甚至连眼睫都未曾颤动一下，只是静静地看着他，等着他的下文。

这份镇定，让裴昱珩心头又是一动。

他语气更严肃了几分：“此事非同小可，灾情紧急，父皇属意于太子。”

顾锦年心头微动。

果然，与前世一般无二。

皇还是想让太子裴昱澈去江南，借着赈灾收拢人心，为日后登基铺路。

她面上却依旧淡然，甚至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，似是了然，又似是嘲讽。

“储君继位前，总要有些拿得出手的功绩傍身。”

顾锦年缓缓开口，声音清冷，一语中的：“江南赈灾，正是最好的机会，不是吗？”

裴昱珩眸光微闪，心中暗叹。

能说出这样的话，这份见识与通透，绝非寻常闺阁女子所能及。

第137章 她才是执棋人

裴昱珩闻言，桃花眼里笑意加深，几乎是与顾锦年异口同声地说道：

“他绝不会亲自去。”

“他绝不会亲自去。”

话音落下，两人皆是一怔。

狭小的马车空间里，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。

裴昱珩眼底闪过一丝讶异，随即化为更深的欣赏与探究。

他看着顾锦年，她清澈的眸子里也同样掠过一丝极淡的惊讶，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。

这份默契，来得猝不及防，却又似乎理所当然。

裴昱珩收了声，做了个请的手势，示意她继续。

他想听听，小丫头还能说出怎样令他惊喜的话来。

顾锦年并未推辞，她抬眸，眼底锋芒毕露，“太子殿下金尊玉贵，向来爱惜羽毛，怎会亲身涉险，踏入江南那等瘟疫肆虐、流民遍地的险境？”

她语气笃定，一字一句道：“这段时间，他会想尽办法，将秦时安从牢里捞出来。”

话音微顿，她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，“毕竟，秦时安知道的……太多了。”

裴昱珩眸光一凝。

太子如今不过是在暗中运作，可秦时安敢如此行事，背后必有他的授意。

此事牵连甚广，太子绝不可能坐视秦时安折在狱中。

秦谦之所以按兵不动，正是因为如此。

他比谁都清楚，顾锦年早已算准了一切。

她究竟是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长大的？竟能步步为营，将人心算计至此。

裴昱珩曾派人查过，顾锦年在万安寺的这些年，并无异样。

可眼前这个运筹帷幄的女子，却与传闻中在寺庙长大的小可怜判若两人。

“可秦家，还有个秦谦。”他沉声补充，点出关键。

“秦谦身为京兆府尹，在朝中经营多年，门生故旧遍布六部。”

“只要秦谦尚在一日，秦家这棵大树就倒不了。太子想保秦时安，也并非全无胜算。”

顾锦年忽然轻笑一声。

那笑意浮在唇边，却凝在眼底，美丽却透着刺骨的寒意。

她的声音轻飘飘的，好像在谈论明日是否会有雨这般寻常。

“那就让秦谦……不在就是了。”

裴昱珩呼吸一滞。

他看向顾锦年，撞入她那双平静无波，却仿佛蕴藏着惊涛骇浪的眼眸。

让他不在？

这句话竟如此轻易的从她口中说出。

这个丫头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