叔父费心跑医院看望她,还学着捣鼓枇杷膏。

灯影在罗浮玉睫羽投下阴翳。

若没有食盒底层露出半截茶山股权让渡书,她或许真的要心软半分了。

"当年你父亲嘱托我照拂你。" ? 二叔父将让渡书抽出直接摊开在她眼前,"如今观承都这么大了,二叔也该回城西老宅种花了。"

好一个以退为进。

高挚适时解围:"是这样,竹山径三百亩茶园的地脉走向图和兰城堪舆全图还是存在了点误差,届时会再重新规划一下。"

闻言二叔公面上一喜,追问道:"意思是茶山可以...…"

"既然二叔要种桑,那到时候三叔去竹山径亲自监工吧。"罗浮玉看都没看一眼文件,嘴角挂着讥诮的笑,"当年在祠堂闹过的笑话大家都有目共睹,不然说起来是种桑,到时候种着种着变成种咖啡豆了可怎么好。

“毕竟,华茂在巴西也有咖啡豆的运输线不是么?"

这是在用当年二叔吃回扣导致祠堂整修效果奇差的旧事,来明晃晃地表达自己已经知道他们和华茂余党的勾搭不清,趁机敲打了。

三叔公恼羞成怒了,率先指责:“你简直没大没小.....”

“我没大没小?还是二老还没摆清自己目前的位置啊?”

一室静寂中,高挚握住她颤抖的指尖,笑着扯开话题:"目前外包的蚕丝供应商合约还没到期,所以不着急……对了,今早惜峡寺送来贺帖,说后山新发现两眼温泉,二叔和三叔空了带家里人去,泡一泡对身体也好......"

罗观承咬一口元宝糕,大眼睛左边看看右边望望,然后学着父亲平日模样,将手边温好的屠苏酒推到罗浮玉面前:"姆妈吃酒,不要生气了……”

几个亲戚也赶忙打起圆场,一家人在诡异的气氛中吃完了晚饭。

避开二房和三房的人,罗浮玉饭后单独前去罗氏宗祠了一趟。

立在祠堂廊下,看着供案上母亲的牌位积了薄灰。

高挚牵了儿子走来,将鹤氅披在她肩头:“你晚上吃得不多,听帮佣说城隍阁有灯会,要不要去看看?”

罗浮玉越过他的肩膀,观承蹲在天井下踩积水玩。

片刻后她点了点头。

栖湖边的老柳枝裹着薄冰,幕墙外已亮起绵延十里的霓虹,高挚抱着穿成雪团子的罗观承走在罗浮玉身后。

两岁孩童挣扎着要扑向台阶上啄食的灰羽燕子,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掌牢牢箍住儿子腰身,黑色羊绒大衣肩头沾着未化的雪粒。

"姆妈看!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