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0章(1 / 2)

她坐在窗前,神情淡淡的,琥珀色的眼睛透着?缺乏生气?的薄灰。

李定安还在说夏鹤配不上她,晏青也没?有反驳。

可她现在并未想那么多。

半晌,祁无忧看向李定安,毫无征兆地问道:“你可还记得武平一个叫闫彩玉的司马?”

“……闫彩玉?”

闫彩玉是燕雨的俗名?。离开公主府后?,便恢复了原本的姓名?入伍。

李定安神色微妙了一瞬,没?有逃过祁无忧的眼睛。他好像极力思索了一会儿,才说:“是有这?么一个人,似乎挺得祁玉堂赏识的,不过现在提起来没?什?么印象了。”

祁无忧没?有表情地“嗯”了一声,瞧得李定安突然惴惴,眼神也躲闪起来。

另一边,晏青既不知闫彩玉是谁,亦插不上话。不过审时度势,不难猜出李定安在武平八成捅了娄子。

他体贴祁无忧气?色不好,没?多久就主动提出告辞。虽是为着?夏鹤的事来的,但全程都是李定安唱了那个白?脸。

临走前,晏青又避开李定安,对祁无忧轻声说道:“我已派了人去云州,想必过不了多久就能水落石出。”

祁无忧点点头。

她自称与夏鹤日渐亲密,才有机会了解他真正的身世。可扪心自问,她竟然一点也不在乎。

去年,她还在为驸马不是公府世子而?愤愤不平,如今却一点也不在乎了。

嫡子又如何?,私生子又如何?;他姓夏又如何?,不是将门之后?又如何?。

皇帝和夏元洲都不在乎。只要他们想,真的能变成假的,假的也能成真的。

这?就是权力。

祁无忧不自知地抬起了下?颌,拒不向权力认输。

见过晏青后?,她徒然有了冲劲,勒令左右准备进宫的行?头。晏青还在为她东奔西走,她不能就此萎靡不振。

守卫重重的鸣鸾宫里,祁无忧转述了玉娥的遗言,美丽却冷淡的母亲并未更正一个字,也没?有一句解释。姣好的面?孔仿佛转瞬就会破碎。

她不是不想问自己的生父究竟是谁,但母亲受过那样的苦难,她的存在本身已经是一种残忍,如何?在伤口处继续深挖。

只有一点毋庸置疑萧广就是罪魁祸首。

祁无忧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想起这?个万恶之源,同时又可能是她生父的男人。

她没?有见过萧广,只是从小便听祁天成指点江山,说梁皇帝当年不过就是他的马夫,让他垫脚的、最卑贱的奴才。

后?来的事都被祁氏严令封锁,许多是她自己拼凑出来的。

萧广生来命如草芥,卑微且贪婪地爱慕着?主人家高贵优雅的夫人。旁人耻笑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,祁天成更是为所欲为地羞辱他,一次又一次地踩在他的脸上,把他的头都踩进肮脏的泥泞里。

这?样一个人得势后?,必然展开铺天盖地的报复,也就是世人讳莫如深的绥和之辱。

从小到大,祁无忧一直梦想追随祁天成的铁骑,亲手斩杀这?个魔头给?母亲报仇。如今得知他有可能是自己的亲生父亲,这杀意甚至愈演愈烈。

她一点也不觉得奇怪。萧愉都已经为筹谋弑父隐忍了许多年,他甚至就姓萧。

哦,她和萧愉竟成了异母兄妹,真荒谬。

祁天成迟迟没?有立她当储君,也一定不是因为拗不过守旧的大臣,而?是他自己心存疑虑,怀疑她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血。

尽管张贵妃尽其所能偷天换日,但祁无忧从小就有意识,她太强壮了些,一点也不像早产儿。祁兰璧才更像娇生惯养的一国公主。殊不知她只是外饰金玉的野草,当然比不得真正的金枝玉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