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无忧本无意在晏府吃饭, 但一想回去也要独自对着一大?张桌子生闷气,还不如留在这里热闹热闹。
“不提那个?臭男人了。”她面露嫌弃,“燕姐姐,这次我真的是有事相求, 特意来找你的。”
说完, 她便将?请梁飞燕到木兰军挂帅的想法说了。
“为?何是我?”梁飞燕惊奇道:“可我听说已经定了祁玉堂, 定安也会去。”
“丹华是不得不帮她弟弟和祁玄则抗衡罢了。至于定安, 他?爹怎会轻易同意呢。再说, 他?俩也不是这块料啊。”祁无忧道:“但燕姐姐你就?不一样了。你带过兵, 当朝除了夏元容,就?只有你最?懂女子行军的利害。”
这一说,梁飞燕的神思有些飘忽了。
她带兵还是十多年?前的事,那时她还没有跟晏如在一起?。她是将?门虎女,自小学行军打仗, 舞刀弄枪。而晏如是温润如玉的文士,两人少年?时并不搭调。
后来,晏和为?求得皇帝信任, 把所?有儿子都送上了战场。晏如被迫弃文从武,却因祸得福,在战火中和梁飞燕心心相印。
直到朝廷命梁飞燕的父亲梁腾去宥州增援, 那场战役九死一生,多半有去无回。晏如一直希望她能从战场上退下来, 那次更不想眼睁睁看她送死。于是偷了她的符牌, 替她去了前线。
因为?大?周女子没有军衔,也没有官衔,朝廷没有个?章程,一直稀里糊涂。梁家?上阵父女兵不违反军法, 晏如代妻上阵也不违反军法。梁腾身为?主帅,也想女儿活命,所?以默许了晏如的行为?。
就?这样,梁飞燕因为?一场战争,同时失去了父亲和丈夫。她现?在一个?人活着,身上却是三条命。她再也没有去过战场,也没有带过兵。
祁无忧知道自己强人所?难了。但养兵千日,没有一个?经过千锤百炼的老将?挂帅,怎么带得起?一众毫无经验的新人。
这些道理梁飞燕都懂。她没有托辞,但也不能马上答应:“这等重任非同儿戏,容我考虑考虑。”
“应该的。”
“只是我不明白,你之前不是据理力争,一心阻止朝廷征召木兰军吗?还跟丹华闹得鼻子不是鼻子,脸不是脸。怎么现?在又帮起?她来了。”
“之前朝廷还没下令,我自然得尽人事,寸步不让。现?在‘天命’已不由我,”祁无忧暗指天命即圣意,“政令既出,再使绊子有什么意思。我只能跟丹华一样勉力而为?了,让木兰军能真正为?朝廷所?用?,她们也能早日顶天立地,建功立业。”
她深知祁兰璧起?草的章程漏洞百出,李脩又巴不得这支军队折戟,处处难为?。眼看这么大?的事要变成成王诸子斗法的工具,若坐视不管,与助纣为?虐并无区别。请梁飞燕入主武平大?营就?是第一步。
“不过像是兵制如何改进、论功行赏到底怎么论怎么赏,我还没个?头绪。”祁无忧露出愁容,“而且这事儿,皇上已经恼了我了,母妃不让我上战场。我好不容易跟李脩缓和了些许,还能再因为?这个?跟他?翻脸不成。剩下的人都听丹华的,怎么看,我都是费力不讨好!”
“那你就?随丹华折腾去吧。别管了。等她成事不足,败事有余,大?家?也就?知道谁更明事理了。”
“但将?士们是无辜的啊。”祁无忧忍不住说:“姐姐到武平看看就?知道了。她们现?在到了战场上,只能白白地牺牲。我可做不到像成王那样视人命如草芥。”
梁飞燕长叹一声:“你啊,还是太善良了。”
祁无忧目光一闪,冷不丁被激了一下。
以前,晏青也是轻轻一叹,落下一句“你还是太善良了”,神情中满是无奈,怜惜,却无法认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