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青看他一眼,一动不动。
公孙蟾只得咳了一声,“不过夏氏父子凶多吉少,这驸马的确是秋后?的蚂蚱了。”
“前日云州送了道折子,将夏氏一族欺君多年的证据一一列了个?清楚。他父兄若是战死,还能落下一点好名?声。”
但夏鹤还好端端地活着,就没有一死了之这么便宜的事了。
晏青轻描淡写地抛出一桩大案,公孙蟾听完,一没想到?夏鸢的威名?是弄虚作假,二更没料到?他的背后?还有高人。晏青虽说得含糊,但稍微一想就知道,夏鹤就是那个?显山不露水的狠角色。
公孙再一回神,才发?觉自己已经忍不住站了起来,木立了许久。
他问?晏青:“那你预备何时递给皇上看呢?”
“你该说,这么大的事,我能压了两天,已是竭尽所能了。”
晏青平淡地瞥了公孙蟾一眼,后?者连连称是只有这样说,之后?到?了祁无?忧面前才好摘干净。非但不是乘人之危,反而是设法为替驸马遮掩,煞费苦心哩。
而这事晏青本是按在手里,随时拿出来阻碍皇帝立太子的,现在倒是不用?等了。怪只怪,夏鹤终于?忍不住卖弄自己的本事,非要漂漂亮亮地平了这乱,所以给徐昭德送上了把柄。
纯属自找苦吃。
另一边,英朗跟夏鹤风尘仆仆踏入府门,因祁无?忧面上还在跟驸马交恶,该有的排场一概没有,只有斗霜濯雪二人相迎。
两厢一碰了面,霜雪便请夏鹤快快回主院里去见祁无?忧,而并非书房。
“不用?先去更衣?”
“那边自是都备好了。只是殿下早就等不及想见您,还是请您先回寝殿吧。”
夏鹤听见祁无?忧等不及,黯淡的倦容才勉强多了些?安慰,跟着濯雪走了。
斗霜则引着英朗回他之前暂居的值房休整。
久别重逢,夫妻两个?想先单独见上一面,真是天经地义的事,谁也不觉得英朗排在后?面是受了冷落。只是在他自己心里是另一种?滋味而已。
主院,祁无?忧比夏鹤到?得早些?。一问?他人才刚进府门,她便折回去在大殿后?面沉着气?转了几圈,让夏鹤在房中等了片刻,才姗姗来迟。
几个?月不见,少不了一番打量才好意思亲热。
但祁无?忧一打量,发?觉夏鹤面容惫倦,眼里无?光,一身肃然清冷。他刚凯旋,又与她重逢,但一点喜色也没有,只能是听说了父兄的变故。
她讲话莫名?没了中气?,轻问?:“你都知道了?”
夏鹤点了下头?。
“亲族有难,我还以为你一旦知道了,就会马不停蹄地回去。”
祁无?忧说着,难免起了更多的心思,趁机旁敲侧击他到?底是否夏元洲亲生。
但夏鹤却道:“我总该先回来见你一面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不只父亲和大哥是我的亲人。”
她也是他的亲人。
夏鹤见她站在原地不动,主动上前将她拥进了怀中,越抱越紧。
祁无?忧稍一愣神,已经很久没有跟夫郎如此亲密。他身上多了许多陌生的干燥的味道,大概一路尘土飞扬,等不及回来见她。
身世暴露之后?,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有张贵妃一个?亲人了,尽管她不怎么爱她。
却没想过,原来夏鹤也是她的亲人了。
是了,他们是结为连理的夫妻,夫妻怎能不算亲人呢?这时,他们更是只有彼此。
祁无?忧环上夏鹤的腰,和他依偎了起来。
数月分离带来的生疏、几分对他的忠诚的怀疑,都在这时烟消云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