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兆诚点头代替回答。

等李兆诚来到徐栩住处的时候,已经接近傍晚。

五月的晚风还带有凉度,黄澄澄的阿勃勒也准备好要盛开,但徐栩的心却枯萎。

所以,当在大厅门口看见李兆诚时,她一点都不意外,只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显得可笑与荒谬。

徐栩没拒绝李兆诚的谈话要求,进了门后,把电灯打开,两人一前一后走近餐桌,

李兆诚拉开徐栩对面座位的椅子,强撑起一个笑容问她,「栩栩怎么不说话呢?」

徐栩只是流眼泪。

不久前才擦掉的眼泪在见到李兆诚的这一刻又汹涌而至,没想过,谈话也有疼痛的时候。

「抱歉,叔叔对妳隐瞒这么多事。」

但她要的不是抱歉啊,而是真相。没有任何隐瞒的真相。但她仍摇摇头,「这不是叔叔的错。」

这句话惹得李兆诚心都跟著难过。

「栩栩,谢谢妳不怪我,但接下来的话很重要,妳一定要仔细地听叔叔说明。」

「可以不要吗?」

「抱歉。」

不愧是专业医师,该拒绝的时候异常果决。

徐栩猜得出来他要说什么,连自己都能察觉到的事,李兆诚怎么会不知道。他也只是心疼自己罢了,才会对自己的任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
李兆诚告诉徐栩,他们一起去疗养中心过后,方骋私下找过他,目的是要跟他谈论一下徐行的状况。

身为徐行的主治医师,他当然知道徐行再也醒不过来,但他又不忍徐栩失望,只能竭尽所能照护。

除了两次心脏骤停外,他几乎没有发过病危通知,是来自他的私人感情,但徐行如方骋所言,所有维持生命的仪器已经越来越不能让他的生命维持运作,所以希望李兆诚能好好地跟徐栩说明这一件事。

花了一个多小时把事情经过说给她听。

从最近一次她跟方骋去养护中心看他,那时他在他耳边说的话是:「我知道你再也醒不过来,那就好好地离开这世界。」由这句话开始说起。

原来那时他说谎,因为他对自己说的是「很高兴认识妳。」徐栩这时才知道,是自己走不出心牢,每次在跟徐行说话的时候,也都是在安慰自己罢了,所以才漠视那些插在他身上的管子。后来越来越开不了口是徐栩忽然体会到她将徐行强留在这个世界上,只是为了让自己活得很好,怕孤单的一个借口。

她越察觉到这个事实,就越看到自己的残忍。

看她情绪没有很大的波动,李兆诚接续说,「再后来,风间先生来找我,是为了了解妳跟颜凯翔之间发生过什么事。」

说到这里,之后的事就通通可以连接得起来。

对于没能及时跟徐栩说出真相、没能保护好她而深深自责的李兆诚真的感到很抱歉,但有些时候,不是你说了真相对方就会接受与明白所有背后的苦心。

对徐行,她可以在最难过的时候对他说出最温柔的言语,只希望他能醒过来。对方骋,她可以舍弃繁花只希望他一切安好,至于这些往事,徐栩可以让它随风散,让那些已经发生的事都让它和过往画上句话,因为她决定放手,跟过往好好地道别。

那种被伤得很重的恐慌感徐栩说不上来,因为浮不上来的情绪只有她自己知道。

她也没让李兆诚难过或自责太久,这几年的照顾已经超出她的所有想像,没有资格去责怪谁。

只是要面对这么伤心难过的事,倒不如像以前一样就好,欺骗自己徐行还活著,她看不到他的难过,也看不到自己的难过。

说穿了,不过是自己太弱了,保护不了任何人,所以整件事她是最后才知道的那一个人。现在想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