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她愈发娇气,别说侍奉他,大多时候反倒是他来伺候她。
这般殷勤,必是有事相求。
他却不戳破,只淡淡颔首:“好。”
浴间里水汽氤氲,铜制浴桶中早已注满热水。
蒸腾的白气漫过雕花窗棂,将窗外的雪影晕成一片模糊。
桓靳立在原地展开双臂,任由她小手生疏笨拙地摸索他腰间玉带。
须臾,玄色常服滑落,紧实流畅的健躯袒露出来,胸膛腰腹间,肌理如刀削般分明。
几滴汗珠顺着他肌肉线条滚落,在青砖上洇出深色水渍。
待他欲抬手自行解亵裤时,却见沈持盈仍直勾勾盯着他,杏眸里半分羞怯也无。
桓靳自诩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,此刻竟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,喉结轻滚:“有话不妨直说。”
沈持盈微怔,这才想起正事,眼眶倏地红了。
她嗓音染上哭腔,小心翼翼问:“陛下,珊瑚和小荣子…是不是已经没了?”
闻言,桓靳眉心拧起,眸光骤沉。
水汽沾湿她鬓边碎发,那张娇艳的小脸在朦胧水雾中更显楚楚可怜,倒让他心头先软了三分。
“为何突然问这个?”他放缓语气,大掌轻抚她微微颤抖的后背。
“话本里写着的…”沈持盈轻声低喃,“臣妾在话本里是恶毒女配,屡次派她们三人行阴私之事……”
她越说越急,泪水砸在他胸前,晕开小片湿痕:“可我觉醒后,从没让她们做过这些事!”
桓靳静默片刻,见她如今对自己毫不设防的模样,一时不知该欣慰还是忧心
这么多年过去,她仍是这般毫无城府。
窗外细雪彻底停歇,如霜月华轻笼。
桓靳沉声到:“徐荣前些时日想自裁谢罪,被暗卫救回来了,如今在北镇抚司诏狱里,性命无碍。”
沈持盈闻言浑身一僵,愧悔如潮水般涌来。
若不是为她传递消息,徐荣怎会落到这般境地?
“至于珊瑚…”桓靳略顿了顿,终是不再隐瞒,“她半年前便投井自尽了。”
沈持盈震惊万分地抬头,脸色霎时苍白如纸。
半年未见珊瑚任何踪迹,她不是没有过猜测,只是不敢深想。
此刻亲耳听到,她只觉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,发不出半点声音。
“珊瑚是慈宁宫安插在你身边的人。”桓靳缓缓道来,声线沉冷如冰。
“庾太后以她的养母性命相胁,逼她毒啥虎儿,她最后实在走投无路,才跳了井。”
沈持盈脊背发寒,张了张嘴,许久才说出话来:“话本里从没提过,说她是庾太后的人啊……”
“盈儿忘了?话本未必事事属实。”桓靳心疼地啄吻她湿润的眉眼。
“放心,朕早派了暗卫盯着,虎儿没受半点伤害。”
可沈持盈还是闭上眼,泪水无声滑落。
不管珊瑚是谁的人,终究是因这深宫倾轧丢了性命。
不知过了多久,浴间的水汽漫上来,逐渐模糊了两人交叠的身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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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至过后,转眼便是腊月中旬。
寒风愈发凛冽,铅灰色的天空总飘着碎雪,像揉碎的盐粒。
檐角垂下的冰凌足有半尺长,在风里叮咚作响。
暖阁内,沈持盈极罕见地端坐在书案前。
鎏金算盘在她指尖噼啪作响,列着密密麻麻的账册铺满案几
京郊六处庄园、江南三间绸缎庄、还有这些年积攒的金银珠宝……
今日正是话本里废后的日子,她反倒异常从容。
这份从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