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没说完,又开始一轮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挤出来的咳嗽。
咳得我出现幻觉,差点听见时言彻的声音里带着焦急与心疼:
「什么叫不能养了!你现在在哪里,我来接你…」
太难受了,我抖着手挂断电话。
哭丧着脸对刚进来的医生说:
「完了,刚换的针好像就没效果了,有别的止痛办法吗?」
止痛针又换成镇痛泵。
不知道这次又能撑几天。
由于场上表现差得出奇,时言彻被推上舆论高地。
他与温语同往医院的帖子被翻了出来,与上次cp粉的狂欢不同,这次全是骂声。
果然,电子竞技,菜是原罪。
就连二人双排的小号也被扒了出来。
还有人摸到我的主页,为之前对我的谩骂道歉。
那张爬墙虎的照片,很快被大家找到地点。
医院,肿瘤中心。
但时言彻似乎没看到。
想来是俱乐部怕影响接下来的比赛心态,将他手机没收了。
我又掰着手指头过了几天。
很难受,浑身痛,甚至会意识模糊。
但依旧珍惜活着的每一刻。
一周后,我实在痛得受不了了。
夜里每半小时一次呕吐,肿瘤位置变换压迫神经无法躺下,腹部像被利刃搅动般痛得令我哭到喉咙带血。
我实在撑不住了,问医生:
「人会活活痛死吗?」
他避开我的眼睛,略带哽咽:
「姜芙,要不试试神经阻滞吧。」
这是终极治疗手段。
完全阻断疼痛,代价是基本陷入无意识昏迷状态,只等呼吸机停止,宣告最终死亡。
我静静坐了一夜。
第二天,我和医生说:
「好,我接受手术。」
第8章
在被推进手术室之前,我接到来自时言彻的最后一通电话。
他已经很久没有用那么温柔的语气同我说话了。
我没力气回应,只是安静地听着。
「姜芙,你还好吗?是不是感冒了,之前咳得那么厉害。」
「我马上要打比赛了,最近状态不好,俱乐部担心我被舆论影响,把手机收走了,我砸了三台电脑才换来这次和你通话的机会。」
说了这儿,他沉默了一会儿,叹了口气:
「算了,都在一起八年了,我和你置什么气呢,之前是我不好,比赛结束我去接你回家。」
「你现在生气不想同我说话也没关系,但我马上就要上场了,你能不能和从前那样,和我说一句加油?一句就好。」
我张开干涩的唇,从喉间溢出:
「比赛加油。」
原本想加句再见,但我实在发不出声音了。
电话那头,赛事方已经在介绍选手信息,观众的欢呼不绝于耳。
时言彻贴的离收声筒更近,柔声说:
「其实我有点想你,姜芙。」
工作人员第三次催促时,他终于将电话挂断。
最后留下两个字「等我」。
这是我八年来,听过最多的话。
我笑了笑,闭上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