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泼池悦的那杯咖啡都是温热的,而且还只对准了脸。
但那杯冰水,却是从头到脚将我淋湿。
真是太不公平了。
身后江岭洲隔着一小段距离跟着我,沉默却又执着。
本来他说要开车送我,但被我拒绝了。
「你不如去查查检测的样本是不是被调换了,这件事经手林助理和池悦,我也需要一个说法。」
凭他的权势和财富,这根本不是什么问题。
「我确信以及肯定,这是我和我丈夫的宝宝。」
他没吭声,只是盯着我的孕肚看。
其实现在只有微微隆起的弧度,并不明显。
但他还是觉得刺眼至极,让人心底升起强烈的不悦的、抵触的情绪。
而这种感觉要比当年我怀孕的时候还要明显。
他其实已经隐约预见了检测的结果,因为我没有撒谎的理由,但他抗拒去思考和接受。
男人目光落到我无名指的素戒上。
盯了很久很久,久到眼圈发红。
他再开口时σσψ,声线有些哑:「戒指你自己买的,对吗?」
国外经常有单身男女买戒指自己戴,为的就是减少别人搭讪。
他的提问本身就带着自欺欺人、背水一战的意味。
明明如此明显的答案摆在了面前。
他却仍然希望我点头。
仿佛只要我点头,那么这三个月里发生的所有事就都能烟消云散,一笔勾销。
我还是那个陪着他走过长长的十年的陈娴,只要他不说分开就永远不会离开他的陈娴。
就连肚子里的孩子。
也可以当成离开那晚,我们最后一次做爱的礼物。
他想,他不介意养一个私生子。
可我只是笑了笑,近乎残忍道:「是我丈夫亲手打草稿、耗时一个月设计的。」
「江先生,我们很合拍,很恩爱,并即将拥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宝宝。」
那点卑微的希冀被彻底掐灭。
他自嘲地笑了声,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,垂头时眼眶无端泛起红。
三个月而已,明明只是三个月而已。
怎么上天不愿意给他一点反应的时间呢?
13
雪里走出两排脚印,深一脚浅一脚的。
到了家门口,我当着身后男人的面,将身上的大衣脱掉,扔进了垃圾桶。
我确信他不缺一件大衣,也省得送来送去的再有联系。
这样价值上万的大衣,以前他也扔过一回。
那晚也是这样的一个雪夜。
因为我那晚合作方有些难谈,我被灌了太多酒,拽着他的大衣领子,吐了他一身。
大概是因为合作谈成后,他心情好,便扔了那件被弄脏的昂贵大衣,干脆利落地将我拦腰抱起。
我忘了那晚自己到底醉没醉。
只记得那晚的月亮很圆,他的心跳很稳,雪都落到他纤长的睫毛上,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。
那晚的雪真的很冷。
我迷糊地蹭着他温暖的胸膛,贪恋地希望这条路可以长一些。
同时我也格外很清楚。
冬天里的温度固然让人眷恋。
但你不能因为这点眷恋,而甘愿困于整个冬天。
在我要走的时候,身后的男人忽然叫住了我。
他的眼眶无声地漫着红,开口时声音又哑又涩,神情恍惚:
「是不是如果我当初愿意留下那个孩子……」
我打断他:「我不愿意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