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棠眨了眨眼睛,等待他的下文。
他的眼睛黑如点漆,认真地看着她说:“还有六个月就是我的成人礼,按照遗嘱,属于我继承的那部分信托和股权会解冻。”
夏棠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,还是站在原地,眼角微微上翘地望着他,眼瞳黑白分明,映着他的倒影。
陆霄停了下,才说:“所以到那时候,你愿不愿意”
公开关系。
汽笛声呜呜鸣叫,冒出烟气,车门边的提示器发出将要关门的滴滴声,夏棠没听清他的话,跳着退开到白线外侧,没心没肺地朝他挥了挥手,用口型说再见。
陆霄望着她,车门在一阵气液流泻的轻响中,迅捷地关闭。
隔开他们两个人的脸。
车厢很空荡,只听得见车轮隆隆压过铁轨的声响,陆霄坐在半开的车窗边,屈起膝盖,煮鸡蛋挂在手腕上,懒洋洋地侧眼朝窗外看。
外面是千篇一律的电线杆和风景。
他独自占据了一排座位,靠着椅背,自带生人勿进的气场,只是一言不发地坐着,看起来就足够让人敬而远之。
大概只有夏棠才会觉得他容易遭到强盗和小偷的惦记,实际会惦记他的大多只有被这张脸吸引到的女生。
这是趟慢吞吞的列车,时而有人上车和下车,后排有三个偷溜出来看演唱会的年轻女生注意他很久,窸窸窣窣小声嘀咕了很久,一直没敢上前来搭讪。
陆霄没有坐到A城就下车。
那之前他问后排人借了电话,女孩受宠若惊地递出手机,他按几下屏幕,查到租车公司的电话号码拨出,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派一辆车在下个站点等待,然后将两张钞票压在手机下一起递回,起身走向车门。
一眼都没有回头多看。
夏棠回到家时,外婆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剥毛豆,听见她回来的脚步声,手上动作不停,开口:“把同学送到车上了吗?”
“送到了,我看着他上车的。”夏棠懒洋洋说。
她在门口弯腰脱下鞋子,趿着塑料拖鞋啪嗒啪嗒走到沙发边,挨着外婆倒下,海绵垫跟着弹了弹,她窝在沙发里四仰八叉的毫无形象。
“坐没个坐相。”老太太侧头看她一眼,嗔怪地念叨,又利落地剥了几颗毛豆,忽然问道:“你和小陆,是不是正在谈恋爱?”
夏棠悚然一惊,好像被人兜头灌入一盆凉水似的一激灵,强做镇定道:“您说什么呢,我和他就是普通同学。”
“普通同学哪有这么大老远跑来看你的。”外婆斜睨她,满脸写着“你可别想糊弄我”,一副尽在掌握的精明。
她继续说:“谈朋友就谈朋友么,又不是什么坏事。我觉着小陆就挺好,个头高,模样也长得好,人斯斯文文的又有文化,家里做生意的条件也不差。”
说到这里,外婆又转头看着她,了然于胸的样子。
“我可知道,现在大把的年轻人找不着对象,就是上学的时候只顾着读书耽误了,一个个的叫自己那什么……单身狗。我家可不兴这一套,难得有个又合适又喜欢你的,就谈个恋爱,能耽误什么学习,又不是生孩子。”
让人一时很难评价老太太这思想到底算是开明先进,还是封建落伍。
夏棠稍稍安下心。
她又躺回去,靠着沙发:“外婆,你想多了,他才不会和我谈恋爱的。”
“怎么就不会了,”老太太拍掉膝上的碎壳,透过镜片,看自己外孙女自带三尺厚的滤镜,“你难道比他差着哪不成?”
“那是那是,我配他当然是绰绰有余啦。”夏棠把脑袋偏过去,靠在外婆胳膊上,“不过他家境太好了,特别特别好的那种,”
她伸出手夸张地比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