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哭了。
也许他看出了端倪,也许他没有。
我说:「我会给你写一首曲子,我现在写不出来,可是以后肯定可以。我会在毕业的时候演奏,你要来听。」
裴霖说:「好。」
他答应了。
他这么好,肯定不会骗我,他会活下去的。
19
七年后,利比音乐学院。
我穿着礼服裙,在后台不断深呼吸,好平复此时胸口的激动。
现在的我已经是个声名鹊起的小提琴手。
因为我独特的身份,我独特的天赋,我麻木的表情和肢体,我怪异的曲风,以及我十八岁开蒙、七年走上世界顶端的独特经历。
我在人前演出过几百场,已经不会因为人群的视线而恐慌了。
我闲暇时能独自在学院外乘坐双层巴士漫游,能享受风景,也找得到回家的路。
我有了很多朋友,有些朋友甚至都不需要我开口,我们能用音乐对话。
我应该已经不会紧张了,可我的两手都在发颤。
我知道我在等一个人。
从我学会谱曲起,我落下的每一个音符,都是为了他。
我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,我走上了表演台。
我听到现场一片哗然,因为我身后是知名的交响乐团,而我手里拿着的,只是一把普通的粉色口琴。
我急切地扫视着观众席,我看到了眼含热泪的爸爸妈妈,也看到了裴叔叔裴阿姨,甚至是悄悄隐没在角落里的裴洋。
啊……
只是裴洋。
心绪反复起伏,我忍着热泪,望向天空。
表演礼台是露天的,我头顶有一片繁盛星空,就像那天在小花园里,和裴霖并肩看过的那样。
我拿起口琴,开始独奏。
起先是幼儿园,孩童的喧闹,一支棒棒糖;紧接着是车水马龙,脚步,阴差阳错的回望;然后是游乐园,喷水池,短促轻巧的音符代表欢声笑语;紧接着是幽蓝的夜空,轻柔的风,星光疏离又温柔,一视同仁地洒落在我身上。
我的眼泪再次滑出眼眶,顺着下巴滴落。
这依然是首古怪的曲子。
我闭着眼睛,在黑暗的,沉默的世界里,用我全部的理解,呈现独属于我的爱意。
有人挑眉,对此不屑一顾。
也有人被感染,跟着我掉眼泪。
「好奇怪,我为什么会哭?」
她轻轻擦了下眼角。
还有人刚刚从门口进来,在她身后落座,顺手递给她一张手帕。
他问:「您听出了什么?」
她说:「爱,死亡与别离。」
说完这句话,她转身看向了给她递手帕的人。
那人嘴角上扬。
她好奇地问:「您听出了什么呢?」
他说:「漫天星空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