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的情绪被自己压下去，他看向沈玉芜，眼中满是歉意，他张口欲说话，却被沈玉芜打断。

她看出他想道歉，她心中不知为什么有些烦躁，打断他说：“我想回去了。”

谢寒城道歉的话压在嗓中，转而沉声说：“好，那我带你回去。”

沈玉芜说：“不用了。”她看着远处即将切蛋糕的众人，“郎先生的寿宴还没结束，你提前离席不太礼貌。”

她说：“让阿杰来接我吧。”

说完，她拎过自己的手包，从他身边擦肩而过。

谢寒城敏锐地感觉，沈玉芜就是有什么不对。

虽然她看起来和平常一样，但是谢寒城执拗地觉得，有什么事一样。

沈玉芜拎着自己的手包往外走，她的步子从慢到快，而后越来越快，走到最后她几乎是小跑了几步，直至离开灯火通明的宴会厅。

那些强行压下的情绪在离开人声鼎沸后瞬间反扑上来。

心中某处沃土破土而出的绿芽飞速攀爬，藤蔓有灵，将她的心锁得紧紧的，让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不畅了。

想起刚刚谢寒城在意她的身体，在意她的事情被人说出时的神色。

想起他因为自己而在人前与人动怒，与长辈动怒，她就忍不住发疯地想，是不是那个女孩的身体也不好呢？

但念头刚出，她又立刻抛开。

沈玉芜对自己说，这不值得你去想，不值得你这样费尽心神。

可她越这么想，心里的藤蔓就锁得越紧。

明明已经打定了主意，但是情绪却总是偏离她预设的轨道。

这种无法掌控的脱轨感，让沈玉芜烦躁得要命。

她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念头去想，她和那个女孩有多像，像到了什么程度？沈瑶茉那样？

而想起沈瑶茉，她倏地想起在葬礼上，谢寒城对沈瑶茉的注视。

她只觉得自己身上所有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。

沈玉芜狠狠深呼吸，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她仰头，看到头顶的路灯刺眼，呼出的白气慢慢地漂浮上去，消散在夜色里。

那些吐出的气息消失的时候，沈玉芜想，这就是恋爱吗。

她想，我怎么不觉得爱。

我怎么感觉到，恨呢。

第65章 “围巾。”

第六十五章

爱原来会让人感觉到恨。

沈玉芜甚至还没有搞懂自己的爱。

她理解的爱是给对方自己最好的一面, 给对方一切正面的积极的东西。

人性固然是有阴暗的，但在自己爱的人面前应该要藏起来，最起码不应该让爱的人去承受自己那些阴暗的负面的东西。

沈玉芜深呼了一口气, 让自己冷静下来。

假使就算有这样的人存在, 那么又能代表什么？

代表他对我的喜欢对我的好都是虚假的，都是源自于那个未知的“X”小姐？

代表我们经历过的一切都是虚无的, 我们之间都是虚妄的？

沈玉芜，这些都是你自己懦弱的猜想，懦弱的怀疑，懦弱的你以为罢了。

她想，我所有的情绪都来源于我自己的猜想和怀疑, 我现在感觉到的痛苦和恨都来源于我的懦弱。

沈玉芜对自己说，你想知道就去问就好了, 你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去问他好了！

你为什么要装什么洒脱，装什么不在乎, 装什么若无其事？

沈玉芜, 你到底在装什么？

她一句句叩问自己，叩问自己的懦弱, 自己的逃避, 自己的痛苦。

于是最后, 她直起身, 呼出那口郁气。